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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醫院。

天色漸漸暗下,雲霞從遠方層層鋪墊聚起一張厚厚的灰毯,將這座城市籠罩起來。

病房裏的人進了出出了進,有醫生有護士也有病人家屬,熱鬧得不行,但隻有靠窗的那張床始終沒人陪護。

床上坐著身穿病號服的女人,因為病痛而兩頰塌陷麵容憔悴,卻依舊能從五官中看出這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

女人一直望著窗外,眼神黯淡無光,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看風景。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女人動了動眼珠子,看清楚上麵的來電人後,表情肉眼可見得生動起來。

她小心翼翼舉起手機,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也扯著嘴角硬擠出來一個笑容,語氣很輕,“遷遷,怎麼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數秒,突然問:“媽媽,你現在病情怎麼樣?”

女人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了片刻,旋即眼角眉梢都爬上苦澀,她的額間布滿細密的汗珠,握著手機的手指也在輕微顫抖。

但她嘴上卻說:“媽媽最近恢複得很好,醫生還誇媽媽呢。”

媽媽的聲音經過電流的處理聽上去有些失真,捧著手機的陸遷看著通話頁麵,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真得沒有不舒服?”

話筒裏傳來女人輕快而又短促的笑聲,他聽到媽媽依舊重複著那句話。“真的,因為媽媽是個遵守約定的人啊。”

雖然這句話陸遷已經聽了很多遍,但每聽一遍他還是會被安慰到,陸遷又跟媽媽簡單聊了幾句,怕打擾到她休息就掛了電話。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看著黑屏上倒映出來自己那張皺巴巴的臉,陸遷的眼底浮現迷茫,“狗二,我媽媽說她沒事啊。”

聽完全程的狗二有些頭疼,【我隻是說你要經曆的那道考驗是跟你親人有關,也沒說一定是你的媽媽啊,而且也不是現在】

陸遷一噎,難得在狗二這裏吃了癟,“我這不是擔心則亂嘛…”

畢竟媽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所以當係統說他要經曆的考驗跟他的親人有關,陸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媽媽。

雖然媽媽的病目前沒有惡化,但這依舊給陸遷敲了個警鍾。

自從那個男人下了禁止他踏足西城醫院的命令,他跟媽媽就再也沒見過了,隻能隔一點時間用電話來確認媽媽是否安好。

可有時候這小小一塊電子屏幕也會說謊,他一定要找個機會親眼看看媽媽的情況是否如她所說的那般往好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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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連著哭了一小時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陸遷頂著一對核桃眼去了學校,然後慘遭眾人圍觀。

礙於平常陸遷積威之深,沒人敢去陸遷跟前打聽緣由,隻有楚檬壯著膽子問了一嘴,然後被陸遷一個眼刀子給嚇回去了。

不過就是因為陸遷的不作聲,才導致八卦的同學私下裏五花八門地揣測。

於是“陸校霸因轉學生奪其所愛而哭紅雙眼”這個版本在七中悄然流傳開來,並且越傳越邪乎,成為七中學生相當長一段時間學餘考後的談資,而陸遷本人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