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遷。”
慘淡的月光下,齊白昱突然開口喊了陸遷的名字,黑眸沉沉望著陸遷。
陸遷抬起的腳倏地僵在了半空中。
夜風將齊白昱的聲音送進陸遷的耳朵,隨後的那一刹那,好似萬千煙火在陸遷的眼裏炸開來了。
他愣怔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隻覺得那裏鼓動如雷,冰涼的身體也開始微微發熱。
陸遷按著心口,擰著眉。
他不明白啊。
麵前的這個人qj了他,還讓他被迫孕育了另一條生命,為什麼這個人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裝作一個受害者的模樣,然後點大搖大擺出現在他麵前。
他應該好好教訓這個人一頓的,用拳頭與腳,用諷刺與謾罵,隨便哪個東西都好,隻要能對這個人的身體與精神造成疼痛就好。
可為什麼在聽到這個人的聲音以後,他的第一感覺既不是憎恨也不是厭惡,而是難以遏製的歡喜與興奮。
陸遷死活想不明白,且心裏開始惴惴不安。
然而那抬起的腳隨後卻控製不住地落下,他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驅使一樣,迫不及待地奔向齊白昱。
在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聲裏,陸遷走到了齊白昱跟前。
他們目光對接,卻都不說話,隻是沉默地望著彼此。
頭頂的月光被樹葉切割得零零碎碎,但依舊有些許灑落下來,把他們腳下的影子拉長,然後不合時宜地曖昧交纏在一起。
直到帶著潮氣的風吹過臉頰,掀起一陣冰涼時,陸遷開了口。
他注視著齊白昱那升起一點光的黑眸,問:“你來這裏幹什麼?”
齊白昱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沒笑。
他在陸遷看清楚的那一瞬就低下了頭,隻盯著地上頹敗的木棉花看。
陸遷聽到他用很平淡的語氣說:“想來就來了。”
陸遷覺得齊白昱用這句話來搪塞他,他應該生氣的。
他應該揚起下巴,露出輕蔑的表情,然後趾高氣昂地衝齊白昱說:“你以為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是事實卻與之相反。
當陸遷再次開口時,從他嘴裏冒出來的話變成了,“你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齊白昱倏地抬起頭。
陸遷在他驀然瞪大的眼裏,看到了驚訝與不解,微微耷拉的眼尾洇著紅暈,神情不再似先前的淡然。
陸遷向他聳了聳肩,“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我應該罵你才對。”
齊白昱沒有回話,算是默認。
陸遷背過身,仰麵望向頭頂的月亮。
他的呼吸依舊在加速,他的身體依舊在發熱,可他的心一片冰涼,他的語氣稀疏平淡。
“我也覺得我該恨你,該生你的氣,但是我的情緒好像並不受我的控製,麵對你的時候,我的心裏充斥的隻有高興與愉悅。”
齊白昱因為陸遷的話愣怔數秒,黯淡的眼睛裏漸漸起了一點亮光。
可下一瞬,陸遷飛挑的眼尾一勾,話鋒突轉,“即便我的感性認知是高興的,積極的,但是看到你,我的理性告訴我,齊白昱,你真的很惡心。”
齊白昱臉上的表情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陸遷,“你…說什麼?”
陸遷依舊在笑,嘴角揚起的弧度格外甜蜜。
“我說,齊白昱,你讓我惡心。”
“我們認識了十一年,十一年,就算養條狗也該養出來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