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之魂(2 / 2)

一記爆裂般的聲響陡然生出,如旱地落雷,定睛再看,綠袍男子安坐的輪椅竟赫然從中間斷了開來!它並沒有收到赤景的半分攻擊,隻是因為受不住強大快速的反轉折回而崩壞,紫衣女子一驚,快步趕來欲要相幫,賀熙睜目一喝,“禪兒,別動!”隻是瞬間,男子回首翻腕,傾注了全部力道地一撐,便整個人飛離了輪椅,安然落在了距柴陵半丈之處。“我輸了,柴陵,你要什麼盡管開口就是。”“你這是瞧不起我麼?明明隻是椅子吃不起力道。這場比試沒有結束,為公平起見,我也以坐姿與你相抗。誰能先取下對方的一縷頭發,才算是贏。”

紅衣少年的刀法雖好,仍遠在賀熙之下,在場所有人隻怕都看得明明白白。然而,經柴陵一言,卻無人再敢看輕這個少年。綠袍男子也是一怔,暗想,原先隻想試試他的身手,再借機假意輸給他,從而好將離侯生前的紫金鞍送還原主。柴獻與自己相交不過七八年,卻是個忠肝義膽,勇武傳魂之人。紫金鞍乃是當日從矍陽大勝歸來時贈與自己的物件。如今斯人已逝,柴陵才是更該擁有它的人。誰知這少年如此較真,即便放棄先父遺物也要求個公平。想及此處,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子不禁微微一笑,勾唇間億萬星砂落入雙眸,風姿絕然。

“好,在下也很久沒有遇到願與我敞開心扉一戰的人了。今之賭約不論結果,你父親的紫金鞍我都必定還給世子!”語畢,賀熙重整姿態,以跪坐相對,果決開口,“禪兒,接你的鳳鳴刀一用。”紫衣女子解下腰間佩劍,淩空拋向賀熙,正入掌中。四麵看客早已忘了自己原先的目的,隻覺這二人都是極強的高手,居合之術乃刺客秘技,終其一生也未可得見。今之有幸,自然是屏息凝神,眼都不敢眨一下。“我原先隻是從柴獻口中聽到過你,所留印象不過是好武好鬥卻不知連居合之道都掌握囊中。既然說起公平,也請兄弟換刀比試。請。”居合乃拔刀瞬殺之術,講究一擊即中。多用於使節覲見或會客之時的刺殺。因雙方都是跪坐相談,毫無防備,更不知曉對方刀劍的長短,卻十分清楚自己的攻擊範圍。雖隻是一招,卻包含著刀術精髓。從握法,吐納,拔擊,乃至切斬,血振,殘心,收納都有著極度嚴苛的要求。

人群中響起一漢子的喊聲,“小兄弟,我助你。”柴陵聞言,走到那人跟前,聽他描述了刀的長短便道了謝,再次跪坐於賀熙麵前。廳中,極靜,仿佛能聽見彼此的脈搏與呼吸,甚至是每一塊肌肉裏血液的流動。極長,瞬間即逝的分秒仿佛被拉長到了極致,時間有著凝固般令人窒息的亢長。柴陵的嗅覺天生有著蒼狼的敏銳,他將全身的注意力集中在雙瞳與右臂,對麵之人心髒的律動開始不規則起來,麵部的筋肉極細微地收縮了一瞬!他要出手了!少年知道自己不能再失去先機,柴陵的刀刃拔出脫離鞘口,速度,起初穩靜緩慢,至中段時變快,及刀尖快脫離鯉口時,如疾風閃光般的快速。

這已經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紫衣女子懶散的神態頓時消弭,她刷地從長椅上坐起,隻見賀熙拔刀之時已比那少年慢了一瞬,卻有著更為神速的後進之力。綠袍男子清嘯入魂,一如瀑布野泉噴薄而出,聲勢浩大,與平日裏溫雅之態大相徑庭!雙刀在空中相接,發出震耳欲聾的碰撞聲,紅衣少年的刀被折斷了!而賀熙手中的鳳鳴刀卻如浴火蒼龍,堪堪劃過柴陵的麵頰,一縷黑發垂落地上。沉默半晌,人群中爆發出巨響的擊掌聲與呼喝聲,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生與死往往隻在一線之隔。那最最關鍵的一步踏進,便決定了整個戰局的走向。居合之術,唯有在修羅地獄的縫隙間擁有最強大的意誌力與求生欲,才可能成為立於頂端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