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罐酒精下肚,言酌喝得酒酣耳熱,一邊打著酒嗝,另一邊拉著臉色鐵青的顧景琛高談闊論。
喝上頭的言酌偏過頭好奇地看著顧景琛,“總裁,你平時怎麼都不會笑的?是生性不愛笑嗎?”
顧景琛的臉色一黑再黑,反手就給言酌那張賤得不能再賤的臉扳了回去,“你猜。”
原本沉悶陰鬱的氣氛在一點點消散,空氣裏充滿濃烈的酒氣,酒精是否真的可以解憂?答案是不能。辛辣的味道麻痹了人體神經,導致感官的遲鈍。
這種靈魂的短暫失重感隻是轉瞬即逝的存在,而更長久的苦痛是無法通過逃避來規避掉的。
兩人陷入了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昏暗的房間裏沒有燈光,零零散散的月光從外麵的陽台上一路跑進屋裏,海風吹拂著落地窗簾,起起落落,就像絕美的潮汐。
內心深處的執念在十字路口久久徘徊,以至於到了最後,尋不到來路,尋不到歸路。
後半夜,顧景琛獨自站在陽台遠眺。
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根香煙,猩紅色的火光在黑夜裏靜靜燃燒著,煙霧繚繞,不知是夜色更濃,還是煙味更濃,緩慢地蠶食著男人的情緒。
年少時的白月光就像懸掛天際的月亮,淒清高冷,永遠散發著不會褪色的光暈。而這份月光,隻是短暫停留過一瞬,太遙遠的奢望,隻是徒勞無功。
月亮啊,要和我一同陷入永不見天日的泥沼裏才好呢。
陰暗的思想趁著夜色濃重,在腦海裏瘋狂滋長,即將被拱破的土壤裏蘊藏著不能見光的荊棘。
男人撣了撣煙灰,細小的灰燼在空氣中漸漸冷卻,直到徹底失去溫度。
喉嚨裏的灼燒感十分強烈,每到思緒混亂的時刻,煙癮就會大得不像話。這個時候,總會在衣兜裏裏外外的地方翻找著煙盒打火機,他總得自己像個癮君子。
簡直嗜煙如命!
“該死!”
顧景琛低低咒罵了一句,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複又掏出一根嶄新的煙來。
言酌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但是嘴裏卻還咕咕噥噥的。
“老板,我想漲工資了……”
“打工人,沒有不瘋的——”
“小錢錢,我來了,啊哈哈……”
顧景琛抽離視線,目光不知落在了何處,遙遠又寂靜,是長久的孤寂無言。
——
第二天一早,發覺自己後脖頸涼颼颼的感覺更甚。
言酌翻身爬起來,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裝修,陌生的——
“總裁?!”
盤腿坐在地板上的言酌驚恐地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一整個五雷轟頂,所以昨晚他在這堅硬的地板上苦兮兮地過了一夜?
好歹給我一床被子啊,這麼大一個總裁總不能摳搜成這樣。
顧景琛平靜地掃了他一眼後,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冰冷。
“醒了就快滾。”
嘶——
總裁這是不打算秋後算賬了?昨晚我沒說什麼戳他心窩子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