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伯,他們都還好吧?子遊、還有夫人?”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我的心沒由來一痛。

蘭蘭的眼眶中突然溢滿了淚水,我雖知蘭蘭是姚子遊的心腹,但是卻從無害過我,她們主仆情深,她也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

“小姐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不幸中的萬幸,夫人已無生命之憂,不過,哎……至於子遊,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那孩子,真倔啊!”樂伯輕歎一口氣,示意蘭蘭給我喂藥。

我乖乖的喝了藥,卻發現這藥與當年在幽幽穀中姚子遊喂我喝的藥汁如出一轍,不由問道:

“樂伯,子遊可與您學習過醫術?”

“聰明的孩子,你一定是從這藥汁上發現了什麼吧。其實,當年你喝的藥正是老夫配置的,當初是子遊和……關心你的人其實很多啊。”他善解人意的對我笑笑。

接著他的話,解答了我剛剛產生的疑惑。

“小姐所中的‘恍憂散’之毒本是一種極怪異的毒,憑老夫的觀察,小姐中毒的時日不會低於十年,幸而你中毒之初被高人及時逼出了大部分毒素,現在已經過了這許多年,再加上用了幾個療程老夫的藥,小姐隻需調節心情,樂觀豁達,便可慢慢痊愈。”樂伯切了切我的脈象,若有所思的說。

“樂伯?何為怪異?”我呐呐的問。

“小姐可曾有過喪失記憶的經曆?這餘毒發作時,便會令中毒者忘記中毒那一刹那最重要的事情。但是經過這些日子藥性的調理,這種情況應該有所改善,記憶會慢慢回來的。” 有,當然有。

因為,我剛剛費盡所有力氣記起來的不僅僅是昨晚那一幕幕的不可思議,還有那年師父的壽辰,我與楚翼賽詩,發現紅豆手鏈的消失與佳仁的出現。

直到剛才之前,我都忘了這一段記憶,一直都以為那年初見楚翼是在他的院子裏,我還巴巴的跑過去,現在想想,好傻!

那些往事,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但是,當它們突然撞進我的腦海時,我還是有一些動容的。

“孩子,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樂伯擔憂的看了我一眼。

“您有話請直說。”不知為何,我總是感覺樂伯就像我的親人一樣,雖然這種感覺很令人不可思議。

“你可知為何舞夫人的身子能一直堅持這些年?她中的毒你也應該知曉了。”

“她……”我的眼中隻剩下疑惑。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幫她啊。她中的毒太烈,我無法解,卻一直絞盡腦汁幫她尋一些能暫時遏製的材料,在子遊去探望她時帶的食物中動些手腳,就這樣維持到現在,也不易啊。”

“您?!您一直在幫娘親,那您一直都知道娘住的地方?就連子遊都不知道除了他之外還有人知道。”我驚訝之餘,心裏突然一跳,樂伯知道,沒理由姚學士不知道,或者說,樂伯沒有告訴任何人,可是,他又是從何知道的,他為何沒有告訴姚學士。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怎麼也理不清。

“孩子,別胡思亂想了,舞夫人的行蹤是姚學士告訴我的。也是他,請我幫忙壓抑她的毒性。”

“怎麼可能?!他下毒害我娘,怎會那麼好心救她。如果真要救,當時為何不救!”我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不禁哭喊出聲。

“也許,這就是情吧。這也隻能是當事人清楚,我這外人又怎知呢?我隻是遵從老爺的吩咐。”樂伯搖搖頭,遲疑著說。

“我不懂,我一點都不懂。”我呐呐,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錦緞背麵上,很快滲了進去,蹤跡難覓……

“孩子,喝了藥好好睡一覺,這裏是我在姚府的院落,你安心休息吧。明天,去看看……他吧,他嘴上沒說,但我能看出來,他很想見你,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如果你想救你娘,就應該勇敢麵對。老夫言盡於此,告辭了。”樂伯看了看我,對我鼓勵的一笑。

蘭蘭也留給我一個關切的眼神,端著空碗跟出去了。

“夫人醒了之後,就瘋了,現在被關起來了;姚子遊也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了,不過你放心,蘭蘭在照顧他。”升歌看他們都走遠了,小心翼翼的告訴我。

我隻覺得自己的心無比沉重,我抬起頭,臉上的淚痕幹了,臉頰緊繃繃的,正如我此刻的心弦。

“升歌,你去休息吧。”我抬眼看了看依然站在一旁的升歌。

“我要在這裏守著你,我怕你會冷,會需要我。”他輕輕的說,眼神卻堅定異常。

“樂伯剛剛的話你忘記了麼?他說我不會有事的,你不好好休息,我的心裏會更難受,我再也無法承受多一分的重量了,你明白麼?”我歎口氣。

升歌本還想堅持,但看我的臉色不好,便幫我安置好,吹了蠟燭,臨走時還不忘叮囑:“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就叫我。”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逼著自己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也許,明天一大早,便能豁然開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