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那少女很有可能是某個驅魔家族的人。”孟婆將舀湯的勺子放下,意味不明地看著坐在奈何橋邊緣的阿鬥,莫名歎息:“雖然早知你命道不平,可沒想竟然來的這麼快。”
阿鬥打了個哈欠,耷拉著腦袋看著橋下的石子:“意思是我爺爺和父親那一代,也經曆過一些事情?”
“或許,畫鬼師這個存在,原本就是……違背天道的,你可想,若這次吳微找的那人是安慕遠,而安慕遠死了,你為了他們兩個的情分將安慕遠複活,該死之人卻然讓他破命重生,這是驅魔師和地府的大忌。這也是為何罕有的驅魔師都獨來獨往的緣由。”
“這樣說來,沒情沒義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了,難怪老掌櫃之前喜歡這樣說我。”阿鬥站起身,萬分無聊地離開了地府。
那些因為奈何橋被堵住而不能過橋的鬼魂終於踏上了往生路。
孟婆看著阿鬥的背影,無奈感歎:“能不能不要總是坐在橋中間,真是不好的習慣。”
躺在搖椅上的人一睡到第二日中午。
球從陰暗的角落裏鑽出來,替阿鬥收起燈,滾到門邊抽開一條門板,一道刺眼的光侵入店內,暖暖的,驅趕了些微潮濕的黴氣。
球眼睛一亮,跳到搖椅上折騰沉睡中的人:“阿鬥師姐!你醒醒醒醒!”
阿鬥蹙起眉頭,抬手將他拎了起來狠狠丟出門口,然後一個球又彈了回來。
“出太陽了阿鬥師姐!”
“嗯?”
阿鬥睜開眼,懶懶地往門口看去,一束光線剛好落在櫃台邊。
櫃台上,還放著那幅畫卷。
真的出太陽了。
阿鬥走到門邊,將門板一個個挪開,久違的暖意瞬間籠罩著整個古董店,阿鬥伸了個懶腰,享受這暖洋洋的一刻。
“終於停雨了。”
“好暖和啊太陽~”球縮在阿鬥腳邊,像動物一樣用腦袋蹭了蹭阿鬥。
阿鬥難得好心情地摸了摸球的小短毛:“真是,沒聽說僵屍也愛曬太陽的。”
球說:“太陽能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
手掌有片刻的僵硬,阿鬥默默地摁了摁他的腦袋,勾起嘴角。
放心,你會一直在我身邊曬太陽的。
櫃台上的畫卷,以難以察覺的速度輕顫了顫。
“阿鬥師姐……”
球突然拉了拉她的褲腳,短短的手指向對麵破舊的屋簷下,縮成一團的魂魄,那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阿鬥忘記的安慕遠,隻是今天的他看起來,很糟糕。
“他的魂魄好像遭到了重創。”球一眼了然。
阿鬥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想著這大概是她的第一個愛慕者,為了滿足她小小的虛榮心,阿鬥走到對麵屋簷下,地上的積水濺濕了她的褲腿,她定定地站在安慕遠麵前,張了張嘴喊道:“安慕遠。”
就像是出現了幻覺一樣,安慕遠抬頭看著這個女生,第一次,距離這樣近,比黃泉路上的那一次還要靠近,就像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一樣,安慕遠有些不知所措。
阿鬥將他的不知所措看在眼裏。
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瞥見球,驀然地想起老掌櫃將球從野地裏抱起來時說的話,想了想,阿鬥朝安慕遠伸出手,沒有溫暖的笑容,聲音平淡:“跟我回家吧。”
安慕遠的瞳孔瞬間放大,就像有一把破魂釘,狠狠地釘著他的三魂七魄一樣。
阿鬥不禁麵癱,心裏邊腹誹:難道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阿門。
安慕遠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阿鬥的,他一直恐懼的事情在這一刻有了答案,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屬於阿鬥的有些冰冷的溫度。
阿鬥看著他吃驚的樣子,輕笑了笑,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結果安慕遠就像一堵牆一樣,讓阿鬥頗為不爽。
“你不用奇怪,我是引墨人,自然能和鬼接觸。”
安慕遠跟在阿鬥身後,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一句什麼,就見她急急忙忙地往前奔去,興高采烈地扒著輛送郵件的自行車。
車上的郵遞員差點被她晃倒,勉強穩住後從一個獨立出來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箱子,看著上麵的名字又看看阿鬥:“你就是阿鬥?”
“我是我是,這裏隻有我一個叫阿鬥的!”阿鬥笑眯眯地回答。
郵遞員爽快點頭:“那行,你簽個字把東西領走吧!”
“好咧!”阿鬥龍飛鳳舞地簽了個大名,抱著那個小箱子興衝衝地進了古董店,將箱子放在櫃台上,阿鬥看見門口踟躕的安慕遠,不由挑挑眉頭:“你想在那當招牌嗎,安先生。”
“不、不是。”安慕遠憨憨地撓了撓腦袋,飄進店裏。
球跳到櫃台上,好奇地敲了敲紙箱子:“阿鬥師姐,你說這裏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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