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若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她望向張牙舞爪的婦人,再看向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卻沒有開口求情的婢女半夏,猛然想起來,這個囂張的女人是誰了。
是二房杜淮安的夫人,沈曼茹。
自杜若的母親病逝後,杜世安未曾再娶,也未納妾,兩房一向和睦未曾分家,於是便由沈曼茹來主持內宅事務。
她的腦中不經意又浮現過去杜若在府中幾個生活片段,讓她對這個沈曼茹又多了幾分厭惡。
這是個厲害的主!
人前捧著兩個沒了娘的姐弟,大姐兒衡哥兒叫得那是一個親熱,人後可是經常使絆子,好東西都緊著自己的兒女。
但是杜世安可都看不見,畢竟內宅婦人的手段,這些大老爺們能知道些什麼。
杜世安一直都認為自己這個弟妹打理內宅十分得力,而杜若性子又懦弱,為了護著自己的弟弟,從不敢向父親言明,隻能自己默默承受這一切。
可眼下的杜若,早已不是從前那唯唯諾諾的杜若。
她冷冷地看向沈曼茹,問道:“無緣無故,為何發賣我身邊的婢女?”
沈曼茹像是未曾料到杜若會這麼問,怔了怔才開口:“大姐兒你落了水,定是這奴才看顧不周。待回頭嬸嬸給你找些機靈的。”
杜若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神情頗為玩味,讓沈曼茹一時摸不著頭腦。
她不是十多歲的丫頭任人誆騙,作為堂堂一個盛氏集團的女總裁,這種欺上瞞下的卑劣把戲,她見得多了。
“我怎麼記得,半夏壓根當日就沒有陪我出街?!”
沈曼茹一驚,她竟然記得。
“那……那便是她大大的不對了。她一個貼身婢女,竟然沒有護在主子身邊。不發賣還留著過年嗎?!柳媽媽,你是死人嗎?!”
柳媽媽帶著幾個婆子趕緊上來,要將半夏五花大綁後帶走。可憐的半夏隻是嗚嗚地哭,似乎不想給杜若帶去更大的麻煩。
杜世安皺了皺眉,可內宅之事他既然已經交予了沈曼茹,此刻便不好說些什麼。
杜若心裏明白,這一關,是躲不過了。
她“砰”地一下,將茶盞擲在地上,冷然說道:
“我還沒死呢,就隨意發賣我的貼身婢女,二嬸便是如此當家的?”
沈曼茹扭著帕子,麵色一沉,這死丫頭,今日膽子突然大了,敢和她正麵杠了。
杜若側臉看向杜世安:“爹,半夏是我娘留給我的女使,您何時看過她出過岔子?”
杜世安一想到自己死去的夫人,心頭便沒來由地收緊,“你母親一貫便會識人,這丫頭素來機靈。半夏,我問你,為何當日沒有跟著小姐?”
半夏紅了眼眶,當日她本要陪大小姐杜若去珍寶閣選首飾,可臨出門二夫人突然賞了府中下人每人一碗綠豆湯,她飲後腹痛難忍,疼的臉色發白直打滾,在後廚暈了過去。
杜若想起來了。
當日的確出門前,遍尋不著半夏,於是她便帶了其他丫鬟小廝出了門,沒多久,在定晟河的橋上,被人突然推了一把,掉進了河裏。
半夏咬著下唇,麵色發白:“都是奴婢的錯,當日若是奴婢跟著去……”
杜若擺了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這根本不是她的錯。
沈曼茹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指著半夏大罵:“你這賤人,還想賴在我的頭上!大伯,她這是赤裸裸的誣陷啊!下人們都喝過綠豆湯,就她一個人說腹痛……”
杜若捏了捏眉心,沈曼茹這個蠢貨,不打自招。她抬眼看了看杜世安的神色,似乎隱隱壓抑著怒氣。
“二嬸,稍安勿躁,家主在此,誰敢攀誣內宅的主母?半夏的話說得很明白,她當日的確沒有同我外出。那麼,自然我落水一事,便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