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問客棧掌櫃為何昨夜要偷襲自己,但馬夫拉著他急忙出了客棧道:“趕緊走吧,天快亮了,東方泛白時我們要是還在此地,就出不去了。”
黎明前最黑暗。
月亮也已經落下了山頭,大地上一片漆黑,馬夫點亮了馬燈,拉著張生一路向西而去。
直到太陽的光芒照在大地上之時,馬夫才停下了馬車。
他打開車門道:“前麵還有位置,你要不要透透氣兜兜風,看看這個荒涼的新世界。”
這個荒涼的新世界也並無什麼好看的,遠處的大地冒著黑氣,鑽石般閃爍的琉璃顆粒在大地上成片的出現,連吹來的風都帶著窒息感。
白天的路好走了很多,路麵上可見車輪碾壓過的痕跡,也可見車輪旁腐爛刺鼻的屍體在被變異後的碩大老鼠啃噬著。
張生道:“馬夫大哥,你走這條路多久了。”
“一年多了。雖然這條路難走,但隻要你守這裏的規矩就還好。”
“你每次都會住那亡靈客棧?”
“是。”馬夫看了眼張生道:“那客棧晚上有時會有夢魘吸食人魂,你隻要分辨清楚自己是否在夢中就不會有事。”
“夢境和現實有時候太相似了,這個怎麼分辨?”
“這個無法分辨,主要是靠外力,就比如我這個錢罐子隻在白天睡覺,晚上從不睡覺,當人進入夢境就會有一種身體反應,每次出現這種狀況,我這錢罐子就會咬醒我,要是沒有它我們這一行都沒法幹了。”
張生不解道:“你說你們這一行,難道你們不是單獨幹這個的,還有聯盟?”
“有。”馬夫打馬加快了速度道:“這車和馬都不是我的,屬於朝廷太仆下設的陰陽驛站,這錢罐子寵物也是他們培養出來的,我們的收入每個月要上交國庫百分之八十。”
“那看來每個亡靈客棧都是有夢魘活動的。”
“不是,運氣好的話不會遇到他,頂多遇到一些小鬼和昨夜一樣的強人,運氣不好就會遇到夢魘。”
過了半晌,張生又道:“今晚能不能到鬼城?”
“能到,今晚子時會到鬼城。”馬夫看了眼張生道:“沒有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很少有人願意前往鬼城,敢問公子是因為何事前往鬼城的?”
“沒事,瞎溜達。”
馬夫見張生不想說,便識趣的不再過問。
夜幕沉沉時,馬車駛進了一處峽穀中,峽穀四處升起的火把,告訴著前來的行客,這裏已不再荒涼。
“鬼門關到了。”馬夫道:“這裏有些小商小販,交不起進城的城稅,就會在這裏擺攤。”
“怎麼隻見火光不見人?”
“他們都躲在暗處,峽穀的縫隙裏挖出了很多的洞窟,他們在那裏麵,這裏一般有鬼王宗的人把控,交的保護費比進城的城稅要少很多,所以還是有很多人在這一帶活動。”
“你說的鬼王宗是不是便是鬼城的人?”
“不是,鬼城名義上還是朝廷的,隻不過底下的安保措施都托付給鬼王宗,鬼王宗真正的據點沒有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朝廷大大小小的鬼城安保措施都是他們做的,就連那亡靈客棧也是鬼王宗的地盤,可想而知,他們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看來馬夫大哥這四處遊曆,倒是增長了不少見識。”
馬夫得意的笑了起來,“不瞞你說,這新世界我可是跑了很多地方,比如金城、西涼、張掖、玉門等,我還去過西域諸多地方,越往西環境越好,核輻射越少,這份差事雖然辛苦些,但收益還是頗高,我已經攢錢在金城首付了一套房子,也成了家,我那小兒子每次我回去都對我特別親熱,人生一世,不就圖個老婆孩子熱炕頭嘛,你說是吧?”
張生笑了笑並未說話。
車子駛離了峽穀後,天色突變,陰雲密布的天空遮蔽了月亮和星辰。
馬夫催促著馬匹快速向鬼城趕去,“公子,這天看著快下雨了,你要不先去車廂裏待著,到鬼城了我便叫你。”
“你趕你的車吧,不打緊。”
走不多時,天空落起了雨滴,雨滴淅瀝著,滴進了幹涸的廢土中。
雨勢大起來時,終於看到了巍峨的城牆,連亙八九裏,城牆之上燈火通明,城門口的士兵挨個查驗著過往行客的身份,收取著進城稅。
看到馬夫的馬車駛來,城門的士兵隻是象征性的檢查了下車廂,便放行了,也並未收取任何進城稅。
馬夫自豪的說道:“隻要是坐我的車進城,都不會收取進城稅的,因為我這是朝廷的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