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行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他們時不時的會回頭看看,害怕有人跟在自己身後。

二人腳步極快,走走停停的片刻,終於來到縣衙的一處小角門外。其中一人輕輕敲響門板,過了片刻後,便有人打開門。

那人摘下帷帽,在昏黃的燈光中展露自己的麵容,正是範四長老。

四長老拿出賈安給的信物,給門房查看。門房查看完畢後,側身讓開,讓兩人可以進去。

四長老帶著同伴,悄無聲息的來到書房,敲門聲響起,當裏麵傳來聲響之後,這才推門而入。

隻見賈安換了一身常服,坐在書桌前,麵前是還未處理完的卷宗。因著晚上辦公書房裏點了不少火燭,照的燈火通明。

四長老朝賈安行禮:“賈大人,老夫把人帶過來。”

賈安抬頭望去,隻見後麵那人取下帷帽,正是一臉憔悴的範君浩。

範君浩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雙方相互對峙著。四長老見此情況,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範君浩的後背上。

“你忘了你方才跟我保證了什麼?”

範君浩被拍了個踉蹌,沒好氣的瞪了四長老一眼,四長老也不服輸的回瞪一眼,都這節骨眼了,還跟他裝什麼裝啊?

賈安輕笑一聲,默默的收好卷宗和筆墨,起身來到二人麵前,神態中並沒有範君浩想象中的囂張和小人得誌,隻有一片溫和。

範君浩端詳著麵前這個人,眼底是一片複雜:“賈大人好氣度,我若換作是大人,麵對手下敗將就算不得瑟顯擺,也難免不會露出輕蔑小覷的眼神,倒是我小看您了。”

賈安整理了一下衣袖,將手背在身後,沉默片刻後依舊溫和的說道:“範家主今日到訪,若隻是想說這些,那便打道回府吧!本官公務繁忙,就不多留了。”

四長老好不容易把人帶到賈安麵前,此時若回去,豈不是白費功夫,他連忙拉住賈安勸說:“大人,大人,您聽老夫一言。這家主,以前威風慣了,如今突然敗落,難免有些不適應。還請大人,您莫要責怪。”

賈安輕笑一聲,眼睛中透出一絲冷淡:“四長老的意思是我還要接著給他時間適應。那既如此,更沒什麼可談的了,請回吧。”

說罷,便要吹滅火燭,打算送客,四長老焦急的抓耳撓腮。

範君浩沉默的看著賈安,的確沒有與他相商的意思。掙紮許久後才放下一直被自己攥在手心裏的尊嚴,認命的說道。

“之前你讓老四轉達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如你所願,主動卸下家主之位,從此再也不回錦水縣。

同樣,範家已經籌集到了今年的鹽稅,還有過去所購買的那十幾年份的鹽引都已帶來,還請大人過目。”

賈安看著範君浩從懷中掏出東西,畢恭畢敬的雙手捧著送到自己麵前。

他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個敵人,夢想中的畫麵出現那一刻,心中如同在六月酷暑吃下冰塊,於寒冬臘月得到火爐一般十分舒服。

他終於忍不住笑了,接過範君浩手上的東西,查看一番後,這才放心的收回懷中。

“這就對了,你們若早幹正事兒,又何苦會鬧出今日這局麵。”

“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從一開始就沒想要範家倒台,我要的隻不過是重新收鹽稅,以及打擊範家在錦水縣囂張氣焰而已。範家主又何必整日把本官當做敵人一般?”

範君浩咬緊牙關,即便是現在,他也恨不得一拳打在賈安臉上。麵對自己敵人的羞辱,他能忍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極有涵養了。

“賈大人,你要的條件,範家都已經做到。請問範家如今的局麵,賈大人要如何解決呢?”

範君浩眼神銳利的盯著賈安,宛如將要捕食的豺狼一般:“此事或許難辦,但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否則,你就會直接和魚家聯手摁死我範家,不會讓我們依舊還苟延殘喘,是不是?”

賈安回頭看著他:“是,我的確有法子。雖然沒辦法讓你範家恢複到像以前的盛況,但依舊能夠在錦水縣安穩的做生意,我還是能做到的。”

範君浩聞言立刻追問:“到底是什麼法子?還請賈大人明說。”

賈安掃視了範君浩一眼,這眼神令範君浩極為不舒服,但他深深忍下來,卻聽賈安說道:“這叫看範家主能不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接受來自那些受害者家屬的羞辱。”

此話一出,四長老也坐不住了,就算範君浩不再是家主,他也是範家人。曾經代表過範家的體麵,若要被那些平頭百姓輪番羞辱,那無疑等同於將範家整個臉麵都踩在腳下。

“賈大人不是都說好了嗎?我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幫我們解決困難,為什麼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