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知府官邸中,此刻正有一大批不速之客闖入,他們個個張紅掛綠,為首的是個嘴上有媒婆痣的媒婆,而擺在賈安和胡幼繁麵前的是一大批掛著不嫖的聘禮。

媒婆伸手扶了扶頭上的大金簪子,鎮定自若的站在麵色鐵青的賈安麵前,動作誇張的用帕子捂住瘋狂上揚的嘴角,對著夫妻二人笑道。

“哎呦,賈大人你何苦跟這麼多聘禮過不去呀!吳王妃說了,她可是誠心想要聘令千金為媳的,雖說這二公子並不繼承爵位,但好歹也是吳王嫡子,身份尊貴著呢,何必忙著拒絕呢?”

賈安嘴角微動,麵色僵硬而扭曲,眼神冰冷的盯著那媒婆說道:“那位二公子是個鰥夫。”

媒婆就是毫不在意的甩甩袖子,仿佛這樁親事是賈家的大造化一般。

“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前頭那位夫人命薄,誰也沒想到的呀。再說了,二公子年華正茂配您家千金剛好啊。”

賈安簡直要被氣笑,若不是此人仗著吳王的勢,他非得把這個把黑的說成白的媒婆給趕出去不可。

“這位二公子可不是一般的鰥夫,娶了三個媳婦個個慘死,這點你怎麼不說呀?”

此話一出,媒婆也語塞了,饒是她再怎麼巧舌如簧,這位二公子克妻的本事,可是在江南一帶被傳遍了的。

若非如此,王妃也不至於頭疼至此。想到這裏,那媒婆又諂媚一笑,忙著勸慰賈安和胡幼繁。

“這不是趕巧了嗎?誰能想到前麵這幾位夫人這般福薄呢,但令千金可就不同了,一向舉止嫻雅,溫柔婉淑,定是個福壽綿延之人,如此賢良淑德的千金,吳王妃心裏喜愛還來不及呢,怎會讓她如前麵幾位那般?”

賈安氣的冷笑:“恐怕之前那幾位娶進門的媳婦兒,那些媒婆也是這麼說的吧,為什麼那三位夫人會慘死?

第一任夫人身懷六甲,結果這位二公子在外麵貪花宿柳,竟和一個青樓妓子搞在一起,還搞大了肚子,那位夫人當場氣急難產血崩而亡,連孩子都沒留下來。

第二位夫人,好歹還是吳王妃的表侄女,身份尊貴。可是這位二公子該不珍惜還不珍惜,生了一大堆的庶子庶女,這位夫人娶進門沒幾年就因為操勞家事過多體弱而亡。

第三位夫人,想來是你們吳王妃自知兒子的德行,不敢再娶高門大戶之女,就找了個小門小戶的女子,覺得好拿捏。

誰知道這更加重了二公子的氣焰,竟然還打老婆,可憐那位夫人剛給二公子生下嫡子沒多久,就被二公子好一通辱罵毆打,這位夫人不堪其辱上吊死了。一樁樁,一件件,還需要我挨個數出來嗎?”

賈安說話語氣越來越激動,到最後更是忍無可忍的將手邊的茶盞直接砸到那媒婆腳邊。

媒婆被這舉動嚇了一跳,心虛之餘又在心底生出一抹氣憤,她當媒婆那麼多年,又背靠吳王府,整個蘇州誰人不敬?

偏偏這個賈安來蘇州當知府還沒幾年,就敢這麼蹬鼻子上臉。想到這裏,媒婆也不客氣了。

“既然賈大人這麼說,那奴家也不客氣,事實上我們家王妃原本沒看中你們閨女。

是個庶女不說,也不曾記到尊夫人名下。聽說還不像她姐姐那般精通管家之事,反倒是在詩詞歌賦這種春花秋月之上多下功夫,一看就不是一個管家理事的主。”

“卻不想這位四姑娘倒是好膽色,居然敢算計我們家二公子。前幾日我們家王妃舉辦宴席,邀請你們家女眷過去觀賞,誰知你們家姑娘不知廉恥,當眾跳入湖中勾引我們家公子下河去救她。

如今你家姑娘與我二公子已有肌膚之親,若不嫁到我家來,隻怕這整個蘇州乃至全天下,也沒人敢娶這樣的女子。”

“還是我家王妃體恤賈大人乃是功臣,又是蘇州知府,想著不好讓你們賈家蒙羞,這才捏著鼻子想要迎娶這位四姑娘。沒想到賈大人竟如此心高氣傲,王妃家的親事也不肯接。”

到這裏,媒婆胸口一挺,用鄙夷而輕蔑的眼神看向賈安:“奴家直說了,你們家姑娘還能嫁給誰呀?”

賈安被氣得勃然大怒,立即就叫來阿江帶著一大幫家丁把這些人全數趕出去,就連抬進來的那些聘禮也全部扔到了門外。

媒婆被丟出來的時候,周圍還有一大群圍觀的百姓,她隻覺得丟了大臉,當即便黑了臉色,站起來指著一家的大門罵道。

“你以為你們家是什麼貨色?還敢把老娘給扔出來!我就在這等著,我倒要看看誰敢娶你們賈家的姑娘。”

說完,便不顧周圍人看熱鬧的眼神,一瘸一拐的帶著手底下人趕緊回去,向吳王妃稟告去了。

而此時的賈家氣氛十分沉悶,胡幼繁緊張的用餘光瞥著麵色難看的賈安,掙紮一會之後試探的問道。

“不如就應了這份親事吧。”

“嘭!”回答他的是賈安拍桌子的聲音,胡幼繁被怒火中燒的賈安嚇到了,不敢再言語,賈安冷冷的瞪著她。

“當日,你帶著如瑤去赴宴的時候,怎麼不看著她?為什麼她會掉進湖裏麵去?還恰巧就被吳王家二公子給救了。這下可好,咱們家完全陷入被動,怎麼說都不占理!”

胡幼繁委屈至極:“我怎麼會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當時一切都好好的,而且那小湖邊原本就是女眷專屬的集會之處,等閑不會有男子經過那,我怎麼會知道那二公子這般無理,竟跑到女孩子家聚會的地方去。”

賈安聽後氣憤的撇過頭去,如今說這些也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