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們那位被知縣大人道賀的主人公幺少爺,此時卻正被他老子關在側院的柴房裏,抓耳撓腮、無可奈何。
昨晚,汪媽媽和裴夫人雖然合力從老爺的家法下搶出了他,但是,最終他還是被盛怒的老爺關在了柴房裏,並扔給他十篇文章,限一天背熟,否則決不輕饒。
這下,汪媽媽和裴夫人也沒了轍,隻好囑咐他認真誦讀,快點背熟,以免受皮肉之苦。
這位小爺從未見過他老子如此震怒,的確也有些怕了,便乖乖的從文章中挑了一篇篇幅短一些的讀了起來:
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
(奶奶的,她哭她的,關我何事,偏生叫我來讀她!)
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
(這老頭也是多事,你走你的,問什麼問,莫不是看上了人家?)
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
(喲,還挺多情的,我怎麼就沒人管?)
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吾子又死焉。”夫子問:“何為不去也?”
(是的,死了一個又一個,要是我,我就跑!)
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
(唉,老頭子猛於虎也!)
反複讀了十幾遍,似乎記熟了,便換了一篇再讀。待得第二篇記熟了,再想第一篇時,卻又記不太清了!氣得他扔了文章:老頭子,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讀了!
正在發狠之際,耳旁輕輕傳來一個聲音:
“少爺,莫要著急,多讀幾遍也就是了。”
哈,原來是新來的家仆裴喜。
幺少爺大怒:
“好啊,裴喜,你竟然也來消遣我!”
“奴才不敢,奴才隻是替少爺操心。聽老爺說,如果少爺一天之內不把十篇文章記熟,不但要動用家法,還將……”
“還將什麼?”
“還將把少爺關在後院讀書,不準踏出府門半步。”
啊呀,那還了得!
“快點把這個鬼牢門給我打開!”
“奴才不敢。不過……”
“不過什麼?”
“聽人家說,少爺救走的那兩兄妹與府裏關係不錯,何不請他們來說說情?”
“胡扯!那兩兄妹姓甚名誰我都不知道,何來的關係不錯?你要不敢開門,快把蓮兒叫來!”
裴濤說的是實話,因此,沒有一點作偽的樣子。
裴喜好似有些失望:“蓮兒姑娘和汪媽媽陪夫人到天池寺進香去了。”
奶奶的,什麼世道!這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呢……
府牆外邊,傳來小夥伴們的歌聲:
同夥兒、同夥兒牽索索,
牽到筏子接哥哥。
哥哥接到船外邊,
嫂嫂接到船裏邊:
吃我的飯、打我的鍋,
翹起胯子甩上坡!
“裴喜,你怎麼到這兒來了?”說話的,是老爺的小書僮裴榮,夫人臨走時,曾交代過他,讓他過會兒給小少爺送點吃的。
“哦,剛才我去廚房端菜,見柴禾不多了,因此想過來抱點,不想門卻被鎖上了。”
“是大師傅讓你來的?”
“那倒不是。大師傅忙著炒菜,哪裏顧得上這個。是我怕廚房缺了燒的,故此前來。嗬嗬,既然如此,那我去前邊伺候了。”
說畢,扭頭便走。
裴榮感到莫名其妙:開什麼玩笑,適才我到廚房給小少爺拿吃的,看到那兒還有一大堆柴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