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全黑了。
陳奎回府,臉比天還要黑。
燈籠高掛,全府的下人們都在院子裏刨坑,吭哧吭哧。
“你們都在幹什麼?”
下人們全都懵懵地抬眼看向侯爺。
馮管家提著泛黃的燈籠,疾步上前,俯身行禮,“主子,您回來了,還沒用膳吧,老奴這就吩咐廚房的人做。”
陳奎現在心煩氣躁,哪還有心思吃飯,壓下怒火又問了一遍,“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馮管家猶豫了一下,“在埋您喜歡的古董字畫。”
陳奎怒喝,“你怎麼不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把東西抬走,坑都填上。”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埋點不值錢的物件進去。”
馮管家麵露難色,“這些都是世子爺千挑萬選……的東西。”
陳奎掃了一眼地上的壇壇罐罐,指著其中一個,“打開。”
“爹,您怎麼回來了?”陳文軒慢悠悠的走過來,來的不早也不晚。
陳奎怒目而視,這話問的,難道他不該回來嗎?
在禦書房,被皇上罵的狗血淋頭,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小兔崽子主動送上門來。
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混賬玩意兒,老子還沒死呢,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繼承爵位?”
陳文軒大呼冤枉,“爹,您怎麼能這麼看兒子?兒子是怕被抄家,提前把值錢的東西藏好。”
“你管這叫藏東西?就差到大街上敲鑼打鼓滿大街喊,各位鄉親父老看過來,我在這裏埋金子。”陳奎漠然的睥睨著傻兒子。
他一世英明,怎麼生了這麼個蠢貨?
“跟我去梧桐院。”
馮管家擦擦額頭上的汗,“侯爺,那這坑還填不填?”
陳文軒麵上帶著笑意,意味深長道,“馮管家,把東西都埋進去。”
說完,快步跟上老爹的步伐。
整個梧桐院都彌漫著一股藥味。
陳錦妍輕歎,房間裏的氣氛很壓抑。
娘病的很重,躺在床上半闔著眼。
二姐坐在床邊,急的抹眼淚,死死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哭出來。
見親人如此,她於心不忍,差點就要說出渣爹不行的秘密。
門突然開了。
渣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邊,難得關心道,“你一向身康體健,這次怎麼說病就病了。”
“回來了。”娘淡然道,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末了,又加了一句,“她何時進門?”
為了暖和爹娘的關係,陳錦妍小腿一蹬跳下床,跑過去抱住渣爹,“爹爹,您終於回來了,我們好想您啊!”
陳奎焦躁的心得到一絲慰藉,抱起小女兒,柔聲哄道,“爹爹也想你們。”
用眼角餘光往床上瞥了一眼,見桑氏不氣不惱,他心裏竟有些慌,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他到今天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錯把魚目當珍珠,為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冷落嬌妻這麼多年。
良久,他才悶悶的開口,“我沒有動紀緋音,還有,她不是紀將軍的女兒。”
陳千嫿最先沉不住氣,冷笑一聲,“怪不得會被將軍府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