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謝家被抄,那高深莫測皇帝不知,他被下毒陷入昏迷,根本無法主決任何事。
而也是因為皇上沒有死,然後謝家軍不敢出來。
“那為什麼要進宮?”
“因為我想幫謝家昭雪。”
謝梓顏說著突然苦笑起來,感覺不管怎麼逃,她都要和皇宮有關係。
“我陪你。”韓盛元莫名抱緊懷裏的人。
坐馬車趕往宮裏,路上有人送來一塊免死金牌。
一年前謝梓顏隻身返回謝府,她把免死金牌交給一個人,她讓謝家軍其餘人留到最後,他們可以等,而她不能。
她當時身受重傷身中劇毒,本該死了,未想被梁昭旭抓起來,梁昭旭解了她的毒,就為了讓她活著受折磨。
此刻舉起令牌,宮城守將下跪。
妖後掌握部分大權,但沒能完全服眾,所以宮中禦林軍有人還忠於昏迷不醒的皇帝。
韓盛元抱著懷中人走到九重塔前。
他道,“這裏麵的機關……”
“我教你解開。”
“你如何懂?”
“太子教我。”
她望著九重寶塔,忽然想起那人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道:謝家女,我這一生隻帶一人進入此塔,而誰陪我走到最高處,那她就是我的太子妃,我若登基,她便是皇後。
謝梓顏心中泛疼,前幾年倔強,總想天高海闊,不想被囿於宮牆內鬱鬱寡歡。
而今才明白,如果能陪著心上人,那才是天地浩大。
我想你了蕭凜澈。
這一刻無比想他,想他的傻;想他的光風霽月尊貴無雙;想他和自己對峙著的點點滴滴。
彼此青梅竹馬兩小有猜,各自猜著對方的心意走過好多年,本以為都不是彼方的意中人,卻不想,那情意早在初見時深種纏繞。
他說,“最喜歡顏兒了,從始至終都是你啊。”
謝梓顏回想著那些細微牽扯,眼裏的光芒波瀾著欲奪眶而出。
她想,蕭凜澈,如果還有機會,我再也不和你說反話了:
你讓我聽話,我就聽話;你讓我不鬧,我就不鬧;你說娶我,我就直接答應嫁,你說這樣好不好?
韓盛元低頭看著傷心的人,他不知該說什麼,隻是微微收緊抱著她的手。
謝梓顏收回思緒道,“韓盛元,太子曾說你會成為最好的帝師。”
“為何說這個?”
“聽說帝師有資格登九重塔。”
韓盛元:“……”
他想了想道,“就算沒資格我也會陪你。”
他抱著她進入塔內。
破開重重機關。
終於登到塔頂。
謝梓顏看向月華台。
她曾和太子偷偷跑來這裏,他們在這賞月,在這枕星河,他還承諾她,“以後我也給你造一處賞月台。”
謝梓顏罵他這樣做會成為昏君。
他道,“為你負了這天下又何妨?”
謝梓顏罵他不學好。
而他伸手抱著甜甜青梅道為了卿卿我願傾盡所有。
那時少女賴在少年懷裏,她不覺深夜風冷,也不覺這天地太大怕望不到盡頭。
他說會陪著她數盡滿天星,若數不清楚就不許她離開半步。
謝梓顏問為什麼一定要數盡滿天星才可以。
他說因為永遠數不清,這樣你就離不開我了。
看看傻子一點都不傻,他想盡辦法,用情至深,隻為把她禁錮在身邊。
韓盛元叫,“小梓?”
謝梓顏回神,她問,“誰治好你的雙腿?”
韓盛元道,“是太子,因太久不能站立,立夏說要多找幾味藥,結果太子親自去采摘,他為此負傷。”
“原來他身上的傷由此而來。”
“對不起。”
“你無需道歉,我們誰也不知明天會怎樣。”
韓盛元不再說什麼,他把人抱到月華台上放下。
他問,“真的要這樣嗎?”
謝梓顏道,“隻有這一條路了。”
她雙手握陶塤,就此吹戰歌。
悠悠曲聲飄零,浩然戰曲波瀾。
萬裏空寂闊闊,唳唳鶴聲傳揚。
草木皆兵。
萬鶴來朝。
陷入陰雲密布的元洲帝都悄無聲息間被所向披靡戰意席卷。
高空下的飛鶴成群結隊趕往九重台。
群山連綿下縱橫闊野良駒如箭奔騰。
千軍萬馬繞過山川如水襲來。
元洲命數在滾滾浪濤裏逆轉。
曾名動瀚海的謝家女憑單薄之力定風波。
她傷痕累累的手輕輕彈落陶塤之上。
蒼涼戰歌隨風飄遠,曲聲穿過山河,落在人間各處。
那隻跟隨謝侯爺戰盡秋風的白首蒼鷹呼嘯著翱翔過山峰叢林,而謝家傾力培養的幕僚聞聲而出。
遠方各處簫聲、笛聲、琴聲一脈相合。
天地燃烽火,一曲戰歌憑風千軍萬馬來。
謝家軍散落在元洲大地山河各處,隻要聞戰曲,謝家軍必出。
他們是人間草木,於春風裏沐清明雨,於夏熱裏灑汗淋漓,於秋月裏望山關,於冬雪裏不畏艱險獨行。
飛鶴落在九重闕上。
白頭鷹盤旋在蒼穹。
林中紫狼立於山巔。
廝殺聲響徹穹蒼。
繁華帝都湧起雲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