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殺傷力,刁衍的雙劍絕對比不上韋秧伍長和刁鎧的雙刀。這倒不是因為刁衍劍法比不上他們,而是因為劍在劈砍上的先天劣勢,劍,本來就隻是護身兵器的,即使是巨劍、寶劍,沙場上也絕對比不上精鋼刀實用。不過,殺傷力再大,他們也無法代替刁衍成為隊伍尖峰。
茫茫兵海,如果靠個人武勇,別說是韋秧、刁鎧,就是換作張飛、關羽亦唯有戰死沙場。欲在沙場中進退自如,必須在有足夠武力的同時,深知敵方虛實才行。正是《孫子兵法》中所說的“進而不可禦者,衝其虛也。”密密麻麻戰陣之中,看似渾然一體,連綿若海,其實,各處均有縫隙。好比庖丁所解之牛,有皮有骨有筋有肉,戰陣也是一樣。兵之勝,避實而擊虛。
先前那些持刀黃巾,不乏亡命之徒、處處虛實難測,而眼前這群村夫,身在第一線的刁衍,清清楚楚的把握到了他們的虛實。雖說隻是一種感覺,但清晰無比,就靠著村夫們之間的“縫隙”,三人帶著兩百兵士,以有間入無間,宛入殺入無人之境,左右彎轉,曲折往钜鹿家園方向突去。
血影飛濺,四周人海一片茫茫,刁進扯足了嗓子呼喊著,左翼、右翼、前軍、後軍,隊伍左扭右曲緊緊追隨著尖峰撕開的軌跡。
不曉得有多少黃巾被刁衍瘋狂掃到了兩邊,亡於刁鎧、韋秧樸刀下。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看到了黃巾的盡頭,刁衍長吸了一口氣,根本沒空去看身後還剩多少人,不自禁的大喊“大夥兒衝啊!要鑿穿了!”
不親身經曆,怎麼也想不到,步兵的鑿穿戰術是如此費勁,即使麵對的是村夫,刁衍幾人亦已身心俱疲,更無論尋常的兵士們。幸好,張濟派來接應寶劍的,是他最精銳的部曲,否則,眾人等早已累倒沙場,魂歸大地。……
突!突!突!
眼看就要鑿穿黃巾,不遠處的小山崗上露出三匹戰馬來。
“師父!”刁衍縱聲高喝!師父來了!
韋秧亦是吐了一口長氣,揮刀而舞“夥計們!將軍來了!將軍來了!殺啊!”
“啊……嗯……”身邊傳來一聲慘呼。
程遠誌餘光掃過,倒地的卻是韋秧。不知何處被擊飛的一把樸刀從天而降,刀身正斜砍在韋秧後頸上。隻剩三十餘丈便安全了,這漢子在這時走了……沒機會停下,另一名伍長補上了韋秧的位置,踏過韋秧赤裸的胸膛,隊伍毫不停息的往前突去。
刹那間,程遠誌悲意從心頭升起,兩行淚水滑落。他分明看見,韋秧在倒地時,衝程遠誌微微一笑,衝他這個曾經的黃巾微微一笑,一個仿佛在說他終於解脫的笑容。程遠誌認識這滄桑漢子隻有不足兩個時辰,或許有一天,大家都會忘記韋秧,忘記他最後的一笑,但沒有人會他那滄桑的歌聲——“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血之原,行我生道……”韋秧!但願你下輩子投胎莫作征夫!我也莫作黃巾!隻是,這世外可有仙境?
“啊啊啊……”程遠誌勉力揮劍,跟著刁衍向前殺去!血光飛舞,豔若桃花!瘋狂中讓人隻覺的胸腔內懼是惡心的血腥氣。
衝!衝!衝!三十餘丈,恍惚即過。
“殺!”接替韋秧那名伍長一聲大喝,樸刀劈在麵牛皮盾上。
刁衍反手一劍將身邊這位攻擊自己人的伍長擊暈在地,“夥計們,我們衝過來了!眼前的是钜鹿軍!自己人的地方了!”
“轟!”“轟!”“轟!”三個兵士直接躺倒刁衍腳下拚命喘息著,其中一位刀兵赫然是那文弱書生戲誌才。刁衍一愣,匆忙回首,身後隻餘不足一百血人相隨。程遠誌背著重傷的刁進,兩人俱衝了出來,刁衍與刁進兩兩相望,四行熱淚奪眶而出!
三匹駿馬迅速到了眼前,中間持搶之將,濃眉大眼威風凜凜。
“師父!”刁衍嗓音已徹底嘶啞。
馬上之人聞聲卻是一愣,停下馬來,望著刁衍而問“師父?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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