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犀利且充滿仇恨的眼神一轉,沈贇就知道她這個人那股倔強的勁上來了。
阻攔不及,在這個古香古色四麵環繞天井的宅子裏,女人的話尤其顯得空洞刺耳。
“外孫?”傅深咬字愈來愈重,嘴邊還漾著一副令人無法忽視的嘲諷:“她認你嗎?”
言下之意就是,連你都不認,更遑論會認你和你有血緣關係的種的孩子。
許開明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蒼白的像是當即要昏厥過去。
就連專業性過硬的李家瑋都忍不住伸手虛扶了他一下。
許開明的身體質素當然沒這些人想的脆弱。不然早在當年就該隨著他偏執到愛而不得的女人去了。
沉重的喘氣後,那顆痛苦到極致不堪的心髒又恢複如常。
醫者本能,李家瑋自然沒錯過這些反應。他好奇地問:“所以傅深,以及……心髒病是遺傳了傅女士?”
麵對李家瑋的疑問,傅深幾乎要忍不住翻白眼。
不然呢,看這男人天天作死還壯如牛的體質,還能遺傳了他的不成。
關於那位女士的過往,幾乎是許開明身上最不能提及的逆鱗。
可今日他不知道怎麼的,李家瑋的問話,溫煦的就像是當時在照看她的病房裏,主治醫生再尋常不過的查房詢問病情似的。
許開明沉默幾許,扶著梨花木的太師椅坐了下來。
“是。”男人低著頭,像是在回憶過往,“她的心髒病也來源於自己的母親。”
所有人當許開明嘴裏的“她”所指的是傅深,隻有傅深清楚的知道不是。
許開明繼續自言自語一般地說了下去:“從前當她找比自己年長近二十歲的老頭,是因為她曾說過,自己不喜歡沒見過世麵的男人……”
話說至此,許開明不知道想到什麼,因懺悔而言語哽咽到一度要說不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恢複正常的聲腔。
聲音冷漠而無魂。
“很久很久之後才知道,那是因為她的身體條件根本不允許她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為了對抗世俗的婚戀爭議……”
“你錯了許開明!”
許開明還想再說,卻被傅深不顧情麵地打斷了他所有因挽尊而存在的自欺欺人話術。
傅深的話冷冽的像寒冬最凍人的風。
她冷漠到不帶一絲感情的表情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許爺爺儒雅風趣,她崇拜他,愛慕他,並不是什麼稀奇事。相反,你對她最大的誤解,是以為她會為了世俗的眼光將就。”
上了大學後,傅深將學校收藏的她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拜讀過。
甚至連傅深研究生時期的導師,都是那個女人最好的朋友。
她從她那些同窗好友的回憶描述中、日常無意識的提及,大致拚湊出了那個女人的生平。
傅深斷言,許開明剛才的猜測,是在侮辱她。
苦苦追尋心上人這麼久的許開明又何嚐不知道呢。
她是一個立誌將一生奉獻給科研事業的女人。縱然在工作上態度強勢專業,可在生活中,自己都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哪裏有心思去澆灌培養一個新的生命。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