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倦本來也是可以十六歲服兵役的,但由於被關了五年禁閉,他錯過了許多,這次回去真不想再錯過,他看著西北方向,那從小長大的地方眼神柔和。
吃過飯,徐倦覺得無聊,就讓石叔教他功夫,畢竟不是能每次都去拚命,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石叔雖然仍是天境,但對修煉一途是很有天賦,否則也不會在八百人中存活下來。這些年因為身體的緣故才遲遲踏不出那一步,與慕容青木混為一流,但他有一套自創的拳法倒是頗為奇妙。
石叔齊聲對徐倦說道:“來之前你父皇叮囑我不要指點你的修煉,讓你順其自然,但教拳法倒是無妨的。”
蜀皇應該已經從方丈口中知道徐倦的丹田問題,但不知為何這些年從未讓人來治療過他,徐倦不知道父皇在想什麼,隻能回去再問。
石叔繼續說道:“這套拳叫小念頭,是近幾年才摸索出來的,若是小少爺想學,老奴就傾囊相授了。”
一旁的楊宇滿眼羨慕,統領的這套拳法可是影尉做夢都想學的,可惜石叔一個都不沒教,鐵了心要帶進棺材。楊宇為了避嫌準備離得遠一點,卻被石叔叫住。
“你小子要想學就站在旁邊看,能學到多少看你造化。”
楊宇受寵若驚,轉過頭來激動地滿臉通紅,不停地點頭,像個終於被婆婆接受的新媳婦,站在一旁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石叔笑著搖頭,楊宇的天賦和努力他是看在眼裏的,而且從北方活著回來的將來總會走的更遠,爬的更高,自己老了,兒子又不想接他的班,影尉這麼大的攤子總得有個接班人,這是為什麼他隻留楊宇在他身邊的原因。
“這小念頭注重的是拳意,而不是招式,其精髓在於念頭二字。”石叔指著遠處那一片金黃色的麥田,繼續道:“你看些在田裏勞作的百姓,莊稼便是他們的念頭,今年收成好他們就開心,幹活也有力,要是遇上天災蟲害,他們就會擔心,會去廟裏求佛祖保護,這也是他們的念頭,有了念頭才有活下去的動力,就像小少爺你……”
“將原本屬於蜀國的拿回來。”徐倦眼神堅定地說道。
石叔點點頭,再看向楊宇,後者那張刀疤臉變的溫柔,看向東方,道:“想給死在戰場上的同袍們一個棲息之地。”
“一念成佛,一念也成魔,而那昔日的‘青衫劍仙’陸溪則是最好的例子,一念之間從正道翹楚淪為魔門客卿,實在是可惜,所以希望你們以後能夠三思而後行,不要走錯了路。”
石叔看著徐倦,這最後一句像是說給他聽的。
徐倦立刻想到自己腰間的佛殺訣,麵色沉重,對著石叔點點頭。
石叔繼續說道:“小念頭的拳意便是如此,至於領悟多少看你們自己了,招式不多,隻有三式,我一一演示一遍。”
石叔說完全身氣機洶湧外泄,如一柄光芒四射的出鞘寶劍,孱弱的身體內像是有用不完的力,那套黑色華服無風自動,左手背於身後,右臂抬起筆直伸於前,右手腕下壓,掌心朝天。
“起勢,要有麵對千軍萬馬我一掌破之之勢。”
氣勢再變,外泄氣機瞬間回收,整個人如一座橫於路前的堅磐高山,堅不可摧,而他此時右手肘向內彎曲,四指朝天,左手搭於右手肘。
“守勢,抱元守一,不動如山,管他風雨欲來,大江潮流,我自巋然不動。”
這時石叔氣勢再度變化,卻是變得朦朧,氣機若有若無,飄忽不定,徐倦與楊宇甚至感覺不到石叔的存在,詭異無比。
石叔雙手合十狀,但中間留有半掌之距,寶相尊嚴。
“三拜佛,融於天地,與山河同在,為小念頭最後一式,個中意味不同人理解的也不同,你們自行參悟。”
楊宇徐倦二人麵容呆滯,站在原地,回味著剛才三式。
石叔坐在衣人旁邊,等待他們回神。
正午到傍晚,烈日變夕陽,知道那片豔若桃花的晚霞染紅了兩人的臉,他們才從三式中醒過來,楊宇第一句話是“有守勢為何不見攻勢?”
石叔點頭,讚許地看著他,道:“最好的進攻便是防守,同時防守也能是進攻,那守勢千變萬化,適合緊身站,一黏上去就不會輕易分開,你自己領悟吧!”
徐倦也是回過神來,一臉地疑惑,問道:“三拜佛拜的是佛經極樂世界裏的三千佛陀嗎?”
石叔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道:“老仆沒見過佛,也不是佛是什麼樣,如何拜他?這三拜佛拜的是自己,拜的是內心,念頭起於心,歸於心,所以這小念頭自然是從心而發。”
徐倦似懂非懂,看著遠處那些扛著農具走在田埂上,一路有說有笑的農民,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