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道,名字很是雅氣,不過與這位天下人眼中的聖人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與名字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要不是徐倦有著這狐假虎威的皇子身份,這個老頭子早就好好“問候問候”他的女性長輩了。
這次下定決心不管怎樣都會忍住的徐倦默不作聲,低著頭“乖乖的”聆聽教誨。
杜老夫子見徐倦這次沒有反駁,稍微消了點氣,又慢慢地躺回藤椅,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今天不管躺在這是一位聖人,或者是個屠夫,你都不能用先前你那不尊敬甚至戲謔地眼光打量,知道為什麼嗎?”
徐倦搖搖頭,反正這次打死他他也不開口了,在這麼個脾氣古怪的老人麵前,說的多就錯的多。
“不為什麼,僅僅是他們比你多活了幾十年,比你多走了幾十年路,蜀國能在這片荒蕪之地紮根下來都是這麼多平平凡凡的老頭子的幾十年換來的!”杜道沒有像之前粗言穢語,而是用徐倦最在意最能理解的方式說道。
果然,徐倦心中的不忿立即煙消雲散,要說他那短短的十八年裏最重要的是什麼,那當然第一是家人,第二便是生他養他的蜀國。所以杜老夫子這番話是直擊他心中最柔軟處,深深地刺痛著那最脆弱的軟肋。
徐倦抬起頭,直起腰,正衣冠,表情嚴肅,再次對著夫子深深一鞠躬,相比於先前的走走形式,這次他是打心底裏尊重杜老夫子。
見到徐倦真心知道自己的過錯,杜老夫子不再繼續糾結於這個小插曲,兩人的談話回到正題上去,也就是徐倦帶來的問題。
“夫子,我姑姑和父皇都說這天下間能解決我的問題隻有您了,還請夫子指點一二。”
“哼!徐扛鼎和徐姬的這頂高帽子我可帶不起。”
“謙虛!夫子就是謙虛,像您這麼有實力的人不能總這麼謙虛,不然大家怎麼知道您的厲害呢?”剛剛還一副嚴肅模樣的徐倦立刻嬉皮笑臉的向杜老夫子走去,蹲在藤椅扶手邊,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看見這長安城了嗎?”夫子躺在藤椅上,手指向山下那座氣象萬千的城池。
“看見了,看見了,這麼大怎麼會看不到呢?”
“若是你現在身處城中呢?”
“也看得到啊,他的一磚一瓦不都是長安嗎?”
“不!看不到!你不知道它是方的還是圓的,你不知道它的外麵是河還是海,隻有當你跳出來,像現在這樣站在一個高處,才能說是你看到它了!”
徐倦不解地撓撓頭,不知道這些與他的筋脈丹田有什麼關係。
“所以呢,身在長安,不見長安!你給自己畫了個圈,把自己關進去,卻向路過的人伸向援手,讓他們來救你,其實呢,救你的隻有你自己,你跨出那一步,就出來了,否則不管誰都救不了你。”
徐倦心頭一震,想不到杜老夫子連自己得了佛殺決都知道,不過轉念一想,既然他是連父皇都要尊敬的人,知道也不奇怪,而那一步自然指的是這功法,他還是很猶豫,問道:“站在這圈子裏起碼我還能控製自己的人生,一旦踏出去我就什麼都不能掌控了。”
杜老夫子輕“哼”一聲,道:“摸著自己的心問一問,雖然能夠掌控人生,但那一個圈大的地方真的是你想要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