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華錦卻想著怎麼問秦修關於他生母的事情。
“我……”
“我……”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這默契讓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你是一家之主,你先說吧。”楚華錦扯亂了秦修的衣襟,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膚。
“秦朗那裏我自有章法。”他捏捏楚華錦的臉,“你放心,我會保護你。”
“保護我不是應該的?”楚華錦嘟囔,“今日是個意外,我也教訓過他了。”
她詳細地說了下過程,小拳頭在秦修麵前捏的脆響,“本來我想送給他個斷子絕孫腳,好讓他明白明白我的厲害。可是我一想,這可是在宮裏,出了事不好解決。麵上他是大家共同默認的皇儲,一旦我這麼做了,事發之後吃虧的肯定是我,往大了說,還說不定會威脅到兩國的邦交。若是後果嚴重了點,一個不小心翻了船再搭上我的小命,那可就太不劃算了。”
“你倒是想的多。”
“我能不想多嗎?”楚華錦扁著嘴,“如今淑妃娘娘得勢,我若是弄傷了她的寶貝兒子,就算是個和親的公主她也要找我拚命的,我才沒那麼傻。”
“恩。”秦修撫弄著她的頭發,“你說的都對,給他個教訓也好。不過你也小心些,別弄傷了自己。”
“哼,想必他自己也知道不是我的對手。我的力氣可大著呢!要是膽敢有下回,看我不卸了他的手臂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是疼。”
秦修歎息,“母後那邊我已經說了,日後少入宮還是可以的。”
“不用這樣。”楚華錦看著他,“就算他有什麼想法我也不怕。想必他也是籌謀了很久才有一次這樣的機會,畢竟今日這樣趕巧的事情不可能一再發生。我從來都是往人多的路上走,所以他才沒有什麼機會。如今他既然知道我不會輕易受製於人,也必然不會魯莽行事。”
“畢竟如今父皇春秋鼎盛,他雖說是默認的儲君,畢竟還沒有被欽賜為太子,想必他也要愛惜羽毛才是,不然名聲不好怎麼服眾。”
她看秦修依然皺著眉頭,伸手給他撫平,“說來我還奇怪,怎麼他後院裏那麼多的女人,居然沒有人參他本子說他偏愛女色荒淫無度什麼的嗎?”
“他生的好,又是父皇膝下唯一可以立得起來的皇子,自然就有頗多偏愛。皇室以容貌論人,他就更加是個珍惜的了。”
秦修給她攏攏有些開口的被子,繼續道:“他雖然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但也不會坐等著。自然會有一些動作。”
“比如在民間造勢?”
秦修點頭,“他母妃是個心大的,自然不會傻等著,也就幫著她兒子在各方多加打點。”
“那豈不是滿朝都是秦朗一黨的了?”
“怎麼會。你也說了父皇正值壯年,雖然膝下兒女不多,但是帝王該有的心思可是一點不少。秦朗心裏想著自己就是太子的唯一人選是一回事,說出來宣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父皇給的你可以要,不給的也不能搶。他也隻敢在民間給自己造勢增加點聲望,與他母族交好的官員親近些,結黨營私卻是不敢的,你以為他要是真這麼做了父皇能饒過他?”
“也是。”楚華錦覺得安穩了些,“我還在想,若是日後秦朗的勢力遍布朝堂後宮,他還對我有什麼想法我們也是在劫難逃了。”
“什麼在劫難逃?”秦修掐她一把,“我們又不是死人,怎麼會坐以待斃?都說了讓你放心,別再胡思亂想了。”
“恩。”楚華錦點點頭,“我今日去母後宮裏說了好一會兒話。”
“哦?都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楚華錦道,“就是說……月國那麵發了國書過來。”
“……說是,說是要來晉國朝賀。母後說此次隨行的有一位公主,是你的親表妹。”她幽怨地瞧了他一眼,“人家提了要求,說是一定要住在我們王府裏。我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秦修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絲不確定的慌亂,心裏頓覺軟軟一片。
“你是怕這公主是為了嫁給我才來的?”
“恩。”楚華錦低聲承認,“我害怕,又做了那樣的夢,心裏麵就更不踏實了。”
“我都一直叫你相信我了啊!”
楚華錦看著他欲言又止,被他這信誓旦旦的話刺中了心中某處。
當初慕文昭就是這樣言辭懇切,讓我相信,讓我等待。
最後……
她唇邊的笑容淡了許多,聲音低的恍若無有,“我想相信你……”
“華錦,看著我。”秦修抱住她。
他鎖住她的眼睛不讓她逃避,“為什麼我這樣一遍又一遍的許諾卻不能讓你相信呢?”
“你在害怕什麼?怕我變心嗎?我做的一切你都看見了,華錦,我知道在現實麵前一切的賭咒發誓都是蒼白無力的,我們成親的時間太短,我不求你對我有多深的感情,我隻求你能用心去感受我對你的一切。我答應過你要一輩子對你好,你給我個機會,日後究竟會如何就讓時間來證明,好嗎?”
楚華錦似是默許,她沒有出聲,其實她已經在他細心的關懷之下打開了一角心扉。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慕文昭的背叛帶給她的傷痛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輕易揭過去的。
畢竟是自己傾心相對的人,總要有個忘記的過程。當然,她雖然決定接受秦修,但心靈的深處還是有著殘存的恐懼——怕秦修變心。
要知道一樣感情若是從來都沒有也就罷了,若是得到這樣的感情之後再單方麵的強勢的剝奪,那樣的痛苦讓人想都不敢想。
所以才會楚華錦害怕,但是因著秦修一直以來的良好表現,她一直沒有懷疑過什麼。
今日赫連皇後的幾句話,加上夢裏經曆的一切讓楚華錦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完全的湧了上來。
這個夢好像真的發生一樣,讓所有的一切都朝著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我隻是……”她想著該如何解釋,“我隻是有些患得患失,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太過敏感……”
“你沒有錯。”秦修親吻她的額頭,“是慕文昭傷害了你,這不怪你。”
聽他這樣說,楚華錦反而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太過矯情了些。
“我……我……我其實知道你對我好,我心裏麵清楚,不管如何,你現在對我的好是真的。就算放眼各國,我想能像你這樣的丈夫也是不多,所以我心裏麵是很知足的。”
楚華錦沒敢看他,“但人都是貪心的,若是一直得不到就不會惦記,不會失望。一旦有一點點苗頭,就會像森林裏的火源得了風勢,一發不可收拾地燃燒起來。人就會慢慢地變得貪婪起來,我也是這樣,會記得你的好,繼而想要擁抱你,得到你,想要你眼裏隻有我一個人的影子,想要霸占你,讓你的心裏隻會惦念我一個人。”
“你對我這樣好,我怕日後有個萬一,我會為了自己心裏的貪欲做出很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怕我會變,變成宅院高牆中精於算計的女子,我不想自己變的麵目全非,與其那樣活著,不如死了,反而清淨。”
“淨瞎想!”秦修嗔怪地抱緊她,“我都說了,我隻屬於你,我隻愛你一個。從過去、今時、直到永遠。聽到你說想霸占我一個人我反而高興,因為我終於能夠打動你,得到你的回應。”
楚華錦默默地感受他溫暖的懷抱,兩人膩膩歪歪了很久。
楚華錦和他貼了一陣又說:“恩……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你問吧。”
“我知道母後不是你的生母,我嫁給你這些時日,卻沒聽過你說起你的生母……”
秦修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掙紮著。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太喜歡我母妃。”
“為什麼?”楚華錦奇怪,“她……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吧。”
“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秦修回答,“當時宮裏還鬧了一陣。因為我母妃不僅是月國的公主,還是月國唯一的聖女。”
“聖女?”
聽起來好像邪教魔教什麼的……
《風俗博物誌》裏好像記載過,可惜我沒看全。
“對,月國人信奉巫神。巫神就是人身蛇尾的形象,他們相信將自己奉獻給巫神就可以得到通天的力量。”
楚華錦笑話道:“要是真的有這樣大的能量,豈不是人人都信巫神了!”
秦修道:“話雖如此,但月國在這個方麵確實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能力?”
“所以接下來才是我要說的。”秦修鄭重道,“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月國的公主馬上就要來了,我怕你沒有什麼防範,所以還是先告訴你比較好。”
楚華錦調整了姿勢細聽。
“月國是我生母的母國,也是我的外家。我之所以不與你提我的生母,一來是不想你知道的太多反而煩惱,二來是我自己的原因。”他輕咳一聲道,“至於什麼原因,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在說吧。”
楚華錦咬了下唇。
“關於月國的聖女,這是月國皇室設立的,責任就是祭拜巫神,以保佑月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曆任都是由皇家公主擔任。”秦修繼續道,“普通民眾中流傳的都是一些簡單的巫術,能進行簡單的治病救人、卜算吉凶之類的。但皇室之中代代相傳的是真正高深的巫術。”
楚華錦聞言問道:“皇室相傳的巫術與百姓掌握的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是大不相同。”秦修道,“本來皇室掌握的巫術包羅萬象涵蓋甚廣,由於幾百年前爆發的戰亂持續的時間太久,以至於大部分記載皇家巫術的典籍都在戰火中失落了。如今他們有多少巫術我是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們現在的巫術雖然不能移山填海,但行一些逆天之事還是可以的。”
“逆天?”楚華錦不太相信,“怎麼逆天?”
“偷天換日,逆天改命,聽說修到高深之處可以永生不死。”秦修看著楚華錦一臉誇張的表情笑道,“世間萬物一物降一物,沒有什麼是不受限製的。皇室巫術也是如此,他們每行一次術法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聽說代價高昂到付不起的地步。至於長生不死,也隻是傳說而已。不然大家都掌握巫術豈不是都亂套了。”
“聽起來好神奇的樣子……”
楚華錦的興致被勾了起來,“那你要告訴我什麼呢?”
“我生母月妃是月國聖女,自然也掌握了月國的巫術。當時我雖然小,但是我生來早慧,有些事情雖然不是特別的明白,但是好壞我還是分得清的。我的記憶雖然不多,但我想她一定在籌謀這什麼,我能感覺到。”
楚華錦沉默一瞬,弱弱地說:“……可是她已經死了,不論籌謀什麼都成空了吧。”
“話雖然這麼說。”秦修的表情略顯凝重,“我記得很清楚,她是在清明那天自戕而亡的。當時父皇雖然寵愛淑妃,但是我……母妃她容色傾城,若不是性子古怪,定能比現在的淑妃受寵。她沒有任何預兆的就死了,父皇聽說後非常生氣,隨便就把她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