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年生了個火堆,他用找來的枯葉做引子,幾個形狀各異,枝端發叉的枯枝蓬起,火信子一吹,小火苗騰騰的。
火沒生起來時,林曉跟在他後麵,走一步跟一步。
他側著頭:“所以說,你這次出門林尚書同意?”
荒郊野外,四周都是黑的,冷的,靜的讓人心裏沒個兒實處。
火燒起來的後,林曉覺得眼前一下亮堂了許多,輕輕鬆了一口氣,笑著回道:“他要是不同意,我這會兒就該和徐延在一塊苟著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和大哥看我看的緊,隻有我那老父親,呼~”
林曉伸伸胳膊伸伸腿,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邊,不願意再動一下,拿出包袱裏的幹糧加熱。
再看沈書年,這家夥跑一天也不累,生完火後,借著火光四處翻翻找找。
可惜一無所獲,屋裏幹淨的像是蝗蟲過境,除了落下的土,連個耗子都沒有。
“這屋起碼有個三年五載沒進過人了,就這破桌子破凳,估計也是耗子啃剩下的。”
沈書年說著把那個四條腿隻剩兩條的小木凳拎了過來。
一腳下去,咯嘣一聲,灰塵四起,那兩條腿也跟著分了家。
林曉伸手劃拉過來,屁股是一下都不帶挪的,把這些殘碎的木塊也扔了進去,讓它發揮餘熱。
林曉拿根木棍烤,木棍上的火星劈裏啪啦的響著,聽見這話有些發樂。
他仰著頭看向沈書年傻笑道:“那咱倆還得謝謝那位老鼠大哥,給咱留了兩個板凳腿兒烤火。”
沈書年垂眸,眉梢微挑,笑罵道:“笨蛋”
“它那是給你留的嗎?”
林曉也不管他,啃了一口餡餅,還行,就是有點筋:“對了,你今天在路上跟我說,太醫院也有人覺得疫病有問題?”
兩人靠著坐下:“是太醫院院首,張春和。他也是有所懷疑。他曾親身經曆過幾次大災,所以有些經驗。”
“疫病多爆發於大旱大水,人口密集或者是逃荒,災民大麵積遷徙。往往呈小範圍的發散。”
“但關城的情況除去戰亂,並無什麼爆發的前兆,而且完全跳過了人傳人的階段。”
“發現時,整座城的居民就已經染上了大半。”
林曉拿過水袋咕嚕咕嚕順了幾口,表示同意:“他說的沒什麼問題,傳染病的爆發有三個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沈書年側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火光給他披上了一層暖色:“什麼?”
“傳染源,傳播途徑,以及被傳染者。”
沈書年一點即通,眉頭微皺:“沒有明確的傳播途徑?”
林曉:“準確的說,是沒有經曆過傳播。”
“所以,我更加認為,這不是疫病,是毒!”
林曉不得不感慨那位院首的博學多識,自己靠著現代知識以及夢中的提示才發現不對,自己靠的都是前人總結後的經驗結論。
而張春和靠著自己的專業知識,以及過往經驗,就能判斷出疫病的問題所在,實在是令人吃驚。
但轉念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沈書年不予反駁,他和林曉一樣,對疫病有所懷疑,但沒親眼目睹,他也不確信,這是下毒。
二人吃著餡餅,有一搭沒一搭的東拉西扯了一會兒。
火烤得人身上暖烘烘的,烤的林曉有些倦怠,他眉眼的弧度都開始下垂,有意無意的舔舔嘴唇,水光瀲灩,神經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沈書年話音毫無征兆的拐了個彎。
“所以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提前出發?”
林曉不設防,脫口而出:“當然是為了救舒意。”
劈啪,沈書年黑淩淩的眼睛中倒映著樹枝爆炸四濺的火星,像是一場小型的煙火,直逼林曉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