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的腦子空白了一瞬,他立時抬頭看向沈書年。
他不知道自己希望從沈書年臉上看到什麼,總之絕不是現在看到的這樣。
沈書年也側過頭正看著他,大概就這樣看了有十幾秒,在林曉感覺心髒快要隨著腦子一起停轉時,他終於開口說話。
“什麼意思?”
按照馮晞原本的安排,他應該和徐延錢串子在隊伍裏一起去關城。
沈書年則是提前一日出發,如果疫病一事有貓膩,馮晞一行人在明麵上,必然引起關注,很多事情就會束手束腳。
不如在暗裏好查探,兵分兩路,多做一手準備總是沒錯的。
這也是為什麼沈書年單獨一路的原因。
但在出發前一日,林曉突然改變行程,要跟著沈書年走,給馮晞折騰的頭大。另一邊宮裏還有個元崇明沒綁好,馮晞實在沒心思多看顧他。
沈書年卻沒有那麼好糊弄。
“從你提出,要提前出發,我就知道不對。你確定還要繼續瞞著我嗎?你瞞得住我嗎?”
沈書年目光直直的看著他。
透過那雙明亮的,墨色的眼珠,林曉好像看到了埋於跋扈皮囊下他坦蕩的,炙熱的靈魂。
就像火焰最外麵的那一圈,看著顏色最淡,實則最燙人心肺。
木頭燃燒到了一定程度,火星劈裏啪啦的作響,一如林曉此刻的心情。
瞞得住沈書年嗎?
想過瞞他嗎?
短短一瞬的空白,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林曉頓了頓:“也不是不告訴你,是我自己還沒完全理清楚,就想著再等等。”
沈書年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我聽你胡扯五個大字:“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些官話?跟我在這兒打花腔兒呢?”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如果這次我沒有問出舒意,你是不是也準備在某個地方甩開我,一個人再去做什麼蠢事?”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還是說你誰也不信?”
要了老命了,林曉上下左右掃視過這個四麵漏風的破屋子,最後絕望的抬頭直麵:“我怎麼就不相信你呢?”
“關城疫病是人為的下毒,我是不是和你講過?你姑且不管我是如何確定的,你就這樣想……什麼樣的人會下這個毒?這個事情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林辭教導他,凡是人為,必有所求。
那投毒之人求的是什麼?這個疫病爆發之後,結果是什麼?
“……我軍本來大好的局勢被打破,腹背受敵,前有敵軍後有災民。而我聽說蠻族有傳言說是上天降下的災禍,庇護種族,他們士氣大振。一場疫病,對戰雙方局勢顛倒,依你看這裏麵難道沒有一點貓膩?”
沈書年眸光漸利:“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是蠻族的人?”
“但是這和舒意又有什麼關係?”
林曉點頭,十分誠懇道:“反正肯定和蠻人沾點關係,至於舒意,我隻知道他現在既不在關城,也不在大軍之中。”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沈書年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竅:“……缺了主將,這場仗,我們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