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黃昏光線稀薄,能照亮臉色的隻有從飯店裏散出來的燈,錦城的夜晚開幕伴隨著冷風吹來,閃爍著幾顆星的夜空璀璨斐然。
一瞬間,褚易年屏息不敢呼氣。
被剛剛的聲音敲醒,好像許久不跳的心突然活了過來,複蘇的脈搏也隨著心跳齊鳴,鼓動聲被無限放大,活脫一支交響樂,橫衝直撞的敲擊著全身的血管。好像稍作動作,身體就能爆裂血流不止。
褚易年石化了,變成一尊無法移動的雕塑。
顧白棠感受到手裏的拳頭用力握緊,又不知所措的抖了抖,他仍然選擇不放,回頭對說話的人解釋:
“還沒,不然你結一下。”說完又打量起低頭不語的褚易年。
他還是沒動,可是呼吸變重了,沒有表現太異常,但是看得出克製著什麼不能發作。
顧白棠突然有點心疼的皺了皺眉。
褚易年想,他和祝程應該是永不相見的,可他又想,錦城就是不大,難免擦肩而過。但祝程就像心房裏一根拔不掉的刺,就算每日讓他疼的死去活來,他也自討苦吃的不忍斷了那僅有的一點聯係。
思念像一碗甜而不膩的美味,香氣撲鼻可口又純粹。可背叛又像一把多棱劍,妄圖靠近但也勢必千瘡百孔。時間會結痂流血的傷疤,卻永遠愈合不了割裂開的皮肉。
“你不舒服嗎?不然我送你回去吧”顧白棠微微低頭看褚易年的臉色,由紅變白,這會又增添幾分憔悴。
顧程結完賬從門口走出,最後站定位置比顧白棠微微靠後。顧程開始看不清顧白棠擋住的人也無心關注,可走近後像被強大引力按頭,怎麼看也看不夠。
不遠處的少年,精短黑發,白皙皮膚,穿著黑色長褲,白色圓領衛衣,身形清瘦筆直。聽聲抬起的臉,就像一張透光的白紙,眯眼才可看清輪廓,這種感受讓祝程常年結冰的心河開始莫名其妙轉化。
他震驚之餘,居然還被那雙貓眼石一樣的瞳孔盯得恍惚,他就像黑夜裏突降的初雪,鋪灑大地照亮時空。
這種注視熟悉又陌生。
褚易年還是疊加勇氣的抬頭了,他感受到時空靜止,唯有脈搏跳動有力。
本來祝程在記憶裏模糊了大半,褚易年覺得不會太驚豔,可四目相對,對方的鼻子眼還是那麼好看,讓他好沉醉,靈魂深處的喜歡不受控製的往外湧,像漏底的水杯,液體嘩啦啦淌下去濕了一片。
他忘記了內心計劃好的千百句開場白,他忘記了平日裏思念和怨懟伴隨著的撕扯痛,此刻他隻知道盯著祝程看,他望眼欲穿的希望自己炙熱的目光可以把對方燙傷。
顧程本來就對什麼都漠不關心,要不是方嘉瑩逼來逼去讓他進公司,他壓根也不會和顧白棠有一絲聯係。
可是看見褚易年後,他沒按預計早走,反倒是慶幸今天這場相遇,仔細端詳起後者的一舉一動,他總想從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裏挖出點蛛絲馬跡,證明自己為何會移不開眼睛。
“你好,我叫顧程,我感覺我們好像見過?”和剛剛對待顧白棠的口氣對比,確實區別很大,可再溫和的說話聲在褚易年眼裏都是虛偽和卑鄙,裝無辜也拉不來一丁點好感。
褚易年沒回,一分鍾被拉得老長,祝程僅僅客氣的說了句“你好”,祝程居然說他叫顧程。某些人單方麵被折磨寢食不安,某些人卻忘記一切重新來過,太不公平了。
褚易年從留戀的眼神轉化為怒視把顧程整一愣。
這一切變成一盆冰水猝不及防的潑過來,褚易年掙紮的哆嗦一下妄圖驅趕寒意,可徒增的怨恨徹底壓過酸澀的喜歡,隻剩可悲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