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幾日又見顧程,像手機裏某個重要日子定好的鬧鍾,到了時間鈴聲打響提醒你該做什麼。
顧程不動聲色的站在那邊正好是一棵楊樹,他立於黑夜的陰影裏明明隱去大部分輪廓,可從褚易年看見他開始,就無法忽略他的存在感。
就像做壞事卻來了一名觀眾,所有計劃不免束手束腳,好像動一下都會被抓起來帶進警察局,慌了神的褚易年隻能拉著程義的胳膊一動不動。
從顧程來了以後,他也無法把注意力移開,他總感覺從地麵影子裏看得出它主人的憤怒和某種極力壓製,程義也察覺到他惴惴不安,問他那是誰,問的時候程義靠的老近,把褚易年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程義意外的皺眉,還想上去拉住他,褚易年盡力保持從容,撒了一個謊,把程義哄走了。
褚易年又回頭看了一眼,顧程還是沒動,手邊的煙閃著微弱的紅點,好像快要燃盡越來越暗。
褚易年如此著急把程義送走,不是他覺得像被抓奸般羞愧,正常交往又不是見不得人。而是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少年,他就被摸了一下臉對麵就被他揍得差點爬不起來,今天接吻這衝擊真是不可想象。
雖說是當年的祝程,他早已被洗牌,但褚易年還是情不自禁的害怕,這突如其來的默契還是讓他又遲疑好久,他不想再多慮,可骨子裏對他的了解又變成早晚吃飯睡覺的習慣,他暗暗罵了一句揮散了那份煩躁。
“你這是找我有事?”褚易年輕聲問了一句,全身自然,笑容未散。
當然有事,不然為什麼大晚上站在這裏…也是無語,顧程是怎麼找到他的?
“是有事,再不叫住你,我怕要去床上打擾你了。”顧程扔掉煙從樹影裏走出來,距離近了這才看清那雙死盯獵物的貪婪狼眼,毫不遮掩的散發著危險和征服欲。
就算並沒被綁住,從頭到腳的寒意也迫使身體有點僵硬,但褚易年不打算後退,又不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憑什麼心虛的是他自己。
“你說笑了,大晚上找我,這是什麼十萬火急?”褚易年說一句,顧程就上前一步,為了拉開安全距離,褚易年又要後退。
說不害怕都是假的,顧程的架勢說不在意都不可能,雖然有點自作多情,但是如此刺激他不信顧程無動於衷。但是他發誓,他打算重新開始,並沒有想讓顧程參觀的,說想報複也不該是這種毫無準備的社死情況。
“是挺急,你走近點我告訴你。”顧程語速不快不慢,但就像冰碴摔在臉上,一個字就抖一次。
褚易年不傻當然不會白送上門,這不是死胡同,馬路很長跑起來說不定誰輸誰贏,他並不打算留下來耗費太長時間。但是他看著這麼運籌帷幄的顧程,小惡魔的手迅速伸出來拉著他的五髒六腑,四年前的委屈和憤恨擠來擠去,終於從靈魂深處湧出。
“難道你愛上我了?不然為什麼這麼糾纏呢。”褚易年看著停下腳步的顧程微微鬆動的模樣,瞬間像從上向下俯視敗者的贏家,端坐著手托腮,蔑視著看戲。
“很遺憾,你來晚了,我已經有人了。”褚易年滿嘴帶著驕傲,話裏的得意帶著警告,暗暗驅趕著一切外來的靠近。
顧程很奇怪,就算被這樣對待也絲毫沒動怒,表情波瀾不驚,嘴邊噙著淡笑,隻有眼珠裏反著燈光,真的就像是有什麼事來打招呼的。剛剛感覺到的冷意難道是錯覺嗎,難道顧程這幾年也變了,已經不是那個褚易年輕易掌握得了的個性?
正納悶時顧程已經立在身前,時隔許久的近距離相靠讓褚易年怔了怔,顧程沒給褚易年有機會退步,立刻單手遏製住他的脖子,拇指用一些力氣按在他頸動脈上,疼痛使他不得已抬點頭正視顧程。
隻要他輕舉妄動,對方就會毫不猶豫擰斷那根細長的脖頸,這樣滿身恐怖氣息的人確實陌生,除了乖巧聽話褚易年別無選擇。
顧程終於顯現出滿意神情,手指到眼底都飄蕩著誌在必得的旗幟,聲音更像沉入湖底的千斤墜,“咕咚”一聲巨響重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