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聽了,眼裏先是露出懷疑之色,末了,又“哼”了一聲道,“你們大人,你們大人成天就會扯謊騙人!” 說罷,氣呼呼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小把瓜子仁兒。
“怎麼呢?”虞思歸也蹲下來陪她說話。
“我之前不小心偷聽到娘親和張媽媽聊天,她們說,你不想嫁給我叔叔,你們家大人拿你沒辦法,又為了羞辱我們家,才把你裝在裏麵的!”
晴晴蹲下,攤開手掌,她手心裏還剩下些果仁兒,小橘子踩著貓步湊了過來,聞了聞,這才開始大吃特吃。
晴晴並不確切知道‘羞辱’是什麼意思,可朦朧中覺得那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就問她,“你們家為什麼要‘羞辱’我們家?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虞思歸不想讓這些破事平白汙了小姑娘的耳朵,就轉移話題道,“你剛才說‘你們大人’,還有誰曾騙你了?”
“有好多,”晴晴氣呼呼,“我認識的大人,就沒有不騙我的!騙人最多的就是二叔,成天扯謊哄我!”
虞思歸知道她嘴裏的二叔就是孟潛,心想孟潛竟連小孩子都糊弄,可見這反派也是壞到了根兒上,怪不得天道要收拾他,起了心思想打探一二,就問,“他怎麼騙你?”
晴晴道,“二叔春天的時候都跟我說,等花兒開了就能出來陪我玩;可等花兒開了,又推說要等桃樹上結了果子;等樹上結果子了,又說要等到天冷落雪了才能出來陪我堆雪人。他就一直這麼哄我,嘴裏沒一句準話兒,去年就這麼說,昨個兒早上去找他還是這樣,哼!他說的話,以後我可都不信了!”
她本自挺著小肚子,氣鼓鼓的,不想說著說著,自己低頭尋思了會兒,嘴上就轉了調,喃喃道,“其實,二叔也挺好的...... 你知道嗎?他會彈琴,可好聽了!娘親說我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每天哭個不停,誰都沒有辦法,可是一聽到二叔的琴聲,就能安靜下來;他還送給我小木馬和小橘子,院子和花園裏的秋千架也是叔叔給搭的,他隻是不能出門來與我們玩。爹爹和娘親也從不讓我們去打擾他,隻說二叔在寫字畫畫,忙得很。可是我就自己偷偷地想,到底畫一幅什麼樣的畫,這麼久了也沒畫完呢?”
虞思歸聽了小姑娘的童言稚語,心下卻不知為何有些戚戚然。
春生萬物,空地上長著大片不知名的野花,什麼顏色的都有,小姑娘絮絮叨叨把自己的煩惱說給虞思歸聽,手也沒閑著,扯下一把來編花環。她手指很靈巧,說話的功夫就編了一隻,湊到虞思歸身邊給她戴上,又退開幾步離遠看了看,笑著肯定道,“別摘下來,好看的。”
她蹲回去又編,這回圈兒小了些,估計是給她自己的。虞思歸聽她又問,“你為什麼不想嫁給我叔叔呀?你們倆個人吵架了嗎?”
“沒有。”虞思歸輕輕道,“我從前並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