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嗎?”承獻帝不相信她:“你最是狡詐,最擅長蠱惑人心,以身誘餌,你做過不止一次。”
“朕是你的丈夫,認識你近三十多載,最是了解你,你就想讓阿福當皇太子,就是想讓朕的江山姓周。”
周皇後的笑容,變成了濃濃的諷刺:“皇上,你用我的時候,愛我的時候,我的狡詐,我的蠱惑,是聰慧,是善解人意。”
“你不愛我了,你擁有千萬裏江山,我的狡詐,我的蠱惑,就變成了你最厭惡的東西。”
“當初,是你求娶我的,是你搞意外要與我相識的,我不嫌棄你是冷宮棄子,母妃是宮女,沒有外祖家!”
“我費盡心思幫你處理掉絆腳石,讓你出類拔萃,讓你站在萬萬人之上,你就如此卸磨殺驢,巴不得我死?”
承獻帝猶如被人剝光,再次回歸冷宮棄子的身份,這個能踹一腳,那個能罵一句日子。
周皇後繼續說道:“我說過,你不愛我,你可以放我走,我周家依舊給你守江山。”
“你不願意,一左一個弄進宮,右一個弄進宮,把我困在這裏,讓我給你生兒育女。”
“我給你生了一女三兒,你卻一個都沒保護的了,現在你又跟我說,為了阿福的皇太子之位,我拿自己的性命來賭,我以身作餌。”
“皇上,我身上的毒,你說,到底是我自己下的,還是你下的,我三個兒子死了,四個弟弟死了,我隻剩阿福一個能傳承血脈之人,這個皇太子之位不應該是他做嗎?九牧的江山以後不應該是他繼承嗎?”
承獻帝如雷重創,望著他的皇後,踉蹌後退。
他的皇後刀槍劍戟,射擊樣樣精通。
他跟她比起來,她是天上的明月,他是地裏的泥巴。
他想把明月拽到泥巴裏來。
明月下不來,不下來,她永遠高高在上,在提醒著他自己的肮髒,提醒著自己靠她得來一切。
周皇後看著他,以退為進:“好,不應該他繼承,他不應該做皇太子,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不爭了。”
“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求皇上,看在你我少年夫妻,我周家為你流了那麼多血的份上,冊封阿福為一方王爺諸侯。”
“讓我回元帥府,讓太子妃跟阿福走,讓豔雙帶著小公主回淮海去,這樣總可以了吧。”
承獻帝堪堪站穩,痛徹心扉悲痛道:“周瑜錦,你在逼朕!”
周皇後頂著蒼白的臉,虛弱的像一個水泡,一戳就破:“臣妾不是在逼皇上,臣妾想讓皇上看在你我多年的感情,看在我從未對不起你的份上,給我們一條活路……”
“不要再說了。”承獻帝打斷她的話,氣急敗壞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對周皇後的重視:“你讓阿福當皇太子,那就讓阿福當皇太子。”
“你好生在宮中休息,朕會傾盡天下之力,讓人醫治好你,不會讓你死。”
“皇上!”周皇後叫住了轉身要走的承獻帝:“沒有人能治好臣妾,最想讓臣妾死的人是你,臣妾隻不過在成全你,免得你食不好,夜不能寐!”
承獻帝猶如被人捅進了心窩,無處躲藏,狼狽而去。
他對皇後下毒,他想讓皇後死,他又後悔,反反複複。
沒想到皇後快死了,還有一個月,他又後悔了,他不想讓她死,他隻想讓她乖一點,軟一點,想她這一輪明月,能落在泥沼裏,陪著他,如此而已。
薑長寧望著氣衝衝從殿裏出來,離開長春宮承獻帝,他是又虛偽,又膽小,又惡毒。
想讓母後死,母後快死了,他卻什麼都不承認,不願意承認,不想讓她死,他遲來的懊悔在做給誰看?
做給天下人看,皇上和皇後少年夫妻,恩愛有加,是九牧天下人的楷模,羨慕的對象。
“藥膏擦一擦。”簫豔雙從琅醫女那裏拿了藥膏遞給薑長寧:“別讓母後看到你的臉,不然她會心疼的。”
薑長寧接過藥膏,望著簫豔雙:“皇上去東宮,到底做了什麼,一去就是一個多時辰,兩個時辰?”
簫豔雙沒想到她會這樣問,遲疑了片刻,聲音壓低道:“皇上去東宮,還能做什麼,看人跳舞唄。”
薑長寧眉頭狠狠的一跳:“在東宮看人跳舞,東宮哪個宮女跳舞,能讓他看一個多時辰?”
簫豔雙不屑一笑:“東宮是沒有宮女跳舞,但主子會跳舞,一跳就是一個多時辰,一直跳到母後來。”
薑長寧愣了好大一會兒,才道:“荒唐!”
楊桃之身為太子妃,就算太子已亡,她也是皇上的兒媳。
身為兒媳,她怎麼能像憐人一般,給他跳舞看?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簫豔雙道:“母後不讓我告訴你,誰怕她髒了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