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募兵的三個軍漢被劉裏正安排休息去了。
連李固在內，共選了十一人。這村裏總共才百十多戶人家，差不多一家選了一個。選上的人眼神中透著欣喜，沒選上的則有些唉聲歎氣。
這讓李固有些詫異，原來唐朝的募兵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去。家世一定要清白，要有自己的土地，不能是獨子，身日要強壯，還要裏正做保。流民不行，地痞無賴更不行。印象中的募兵完全不是這樣子，後世的影視劇，文學作品中，隻要是個男人，隻要沒老到拿不起刀的地步，就有人給你一把刀，然後連拉帶拽的弄到軍營裏去。
大概，這就是盛唐之時軍力天下無雙的原因之一吧。
今夜，是李固和其他十名夥伴在村裏的最後一晚。村裏飄出了久違的炊煙，盡管安家的糧要明日才能去衙門領，但各位母親們還是紛紛拿出家裏最好的東西，盡可能的讓即將離家的孩子吃上一頓家裏飯。
兒行千裏母擔憂，更別說去當兵了。
李家的晚飯是黑麵饃饃，野菜糊糊難得的有了些鹹味兒。不過桌上隻有李固和他爹爺倆，饃饃也隻有四個。
“朝廷這是要打大仗啦···“老人將裝著饃饃的陶碗推到李固麵前，緩緩說道：“咱村就選了十一個，看這陣勢這下怕是要選上十幾萬人。”說著老人長歎一聲：“我估摸著，怕是要打突厥了。”
老人絕對不簡單。一個山村的農人，即便是能寫會算也不過是個山野村夫而已。僅僅憑借著募兵的一個訊息，就推算出朝廷要打仗。哪個莊戶人能有這麼細膩的心思，哪個莊戶人能有這樣的眼界！
“吃完了跟我到院子裏來，我有東西給你。”說完，老人就轉身出去了，屋裏隻剩下李固一人。
而李固還在思索老人剛才的話，打大仗？突厥？記得突厥就是被唐朝所滅。李固的曆史實在是太貧瘠了，關於唐朝他所了解的範圍也僅僅在初中曆史課本的範疇內，隻知道一個大概的曆史走向。至於打仗什麼的，就算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半點所以然來。
“哪怕是看過隋唐演義也好啊！”李固心道。
從屋裏出來的時候，李成和三丫兒正蹲在門邊喝野菜糊糊，兩人喝得津津有味。李固將黑摸摸塞到他們的碗裏，三丫兒頓時笑的眼睛好似月牙一般，李成則還是木訥的看著哥哥，然後才低下頭小心的咬了一口。
“哥···你會死嗎？”就當李固轉身之際，李成開口說話了。
李成的眼睛有些紅紅的，三丫捧著碗靜靜的看著李固，這一幕讓他的心軟軟的，他輕聲問道：“誰說的？”
“楊家三嬸兒。”李成咬著嘴唇：“哥···你不能死，你答應過我開春之後要帶我去山上抓兔子，還說要用兔子皮給三丫兒做個坎肩兒····”說著，淚水從李成的臉上不住的低落。
“放心，哥不會死。”李固蹲下身在二弟的頭上揉了兩下：“哥很快就會回來的，哥走之後你就是咱家最大的娃了，要有個當哥的樣子···照顧好妹妹。”這一刻，李固似乎真的溶入了整個家庭，真的將自己當了這兩個孩子的哥哥。
“嗯！”李成的回答異常堅定。
院子中，李固爹蹲在一口箱子旁邊。
那是一口很久的箱子，四個邊角早就磨損了。似乎好多年都沒動過了，箱子上灰塵的痕跡清晰可見。
“打開···”老人的話剪短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