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這是冬日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上不住的漂泊，如羽毛一般潔白，如雲彩一般輕盈。
但雪中的人卻無心欣賞這美景，賞雪是讀書人的事兒。對於這些兵漢來說，他們討厭下雪。校場的兵士在雪中賣力操練，雪落在身上就會慢慢變成水，然後在慢慢結成冰，鐵盔上已厚厚的一層寒霜。
許多人對咒罵著鬼天氣，許多人希望快點鳴金手兵，喝上一碗熱湯，然後好好休息。但眼前的這個都尉似乎沒有這個意思，而是在士兵中不停的走著，不停的看著。
這一眾新軍與府兵和邊軍編成兩府，一府由張校尉率領，一府由新來的都尉率領。這都尉看著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明光鎧鋥明瓦亮，身後跟著的十餘個親兵也都同樣的鐵甲在身，那一身魚鱗甲看著就讓人羨慕不已。
李固就在這新都尉的一府中，他小小年紀就是九品軍官自然引起都尉的注意。當得知他名叫李固之後，都尉興致勃勃的拉著他攀談一番，又勤勉幾句。
“這小子行不行？”遠處冷眼旁觀的張旅率對張校尉說道：“這麼冷的天，折騰什麼，非得病上幾個才踏實？”
張校尉冷笑一聲：“老程家的人就這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叮···叮···叮···三聲清脆的金屬聲讓人聽著就順耳，都尉大人終於下令停止操練了。
“各隊正都倒我賬裏麵來。”都尉板著臉說了一句，就轉頭而去。
都尉的賬中燒著暖盆，火旺旺的，一進門就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可這熱氣卻讓這些軍漢們暗暗叫苦，屋裏熱鐵盔上的冰霜等下又會變成水，出門後又要變成冰，這不是折磨人嗎？這都尉是不知道，還是故意給大夥一個下馬威。
“人都倒了吧。”都尉一身便裝，笑吟吟的看了看：“都坐吧，帳中不必那麼拘束。”
“大人！”老周如今已成了另一隊的隊正，抱拳說道：“請讓末將等卸甲。”
“哦，為何？”都尉稍有不悅，但卻依然笑道。
老周沒說話，而是輕笑一聲。都尉身邊的親兵馬上貼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都尉的臉色就變了，好半天才揮揮手。他一揮手，隊正們就東起手來，一個幫一個將身上的甲卸掉。卸掉之後那都尉的臉又變了變，這些軍漢不隻是鐵劍上層層冰霜，竟然連甲內的戰襖上都是一層白色。
都尉愣愣的看了半晌，忽然站起身，躬身一禮：“是懷亮魯莽了。”
“末將不敢。”眾軍官急忙說道。
“程忠！”都尉又對身邊人吩咐道：“吩咐廚房快送薑湯熱水，給兵士們的屋子裏送火盆，快去。”
聽他這麼一說，眾軍官的麵色都好了許多。而李固卻在細細思索，都尉名懷亮，親兵姓程。親兵多於家主一個姓氏，那這個都尉就是程懷亮了，看年紀做派應該是世家子弟，難道是程咬金的子侄？
就聽都尉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本都尉也是第一次領軍，以後還要各個鼎力相助。”
“末將等定當盡力。”眾軍官又是齊聲回答。
“不過，若是有誰陰奉陽違，欺本都尉年幼的話，嗬嗬。休怪我手下無情。”都尉依舊是笑著，話中卻透出一股寒意。
眾軍官還未想好如何作答，就聽都尉身邊一個親兵開口說道：“我家少爺是左金吾大將軍，盧國公次子····”
果然，程咬金的二兒子，李固心中暗道。可這程咬金的兒子看起來和爹一點都不像，生的俊朗，官架子也是十足。
“住嘴！”程懷亮一聲怒喝：“這裏哪有你多嘴的地方，自己下去領二十軍棍，若有下次驅出程家。”
“是。”那親兵哭喪著臉領軍法去了，而這軍官看著程懷亮那張由怒轉笑的臉，心中卻忽然冒出個想法，這個公子哥有點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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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之後是另一番美景，漫山遍野的白色，一片銀裝素裹。
鳳兒挎著一個包袱從驢車上下來，敬畏的看了下碩大的營門，還是硬著頭皮，慢慢的走了過去。
“站住！”守門的士兵，長槍一頓：“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俺找俺妹夫。”鳳兒抬起頭，平日的潑辣勁也不知道哪去了，小聲的說道。
“找妹夫！哈哈哈！”周圍的兵士一頓爆笑，一個兵士調笑道：“小娘子，這營中什麼夫都有，就是沒有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