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洲很謹慎,手機在家從來不會離手,吃飯睡覺都隨時帶著。一開始,鄭書沅發現他有事沒事總抱著手機的時候,也提出過抗議,要求拿手機來看。但陳洲說是和朋友聊天,要麼就說在打遊戲,被說急了就指責鄭書沅捕風捉影,無理取鬧。
兩天前發現他改了手機密碼之後,盤算了好久,還是決定守株待兔,等他熟睡後,換手機卡。
所以現在,第一條視頻蹦出來。
寶貝。嗬。鄭書沅無聲冷笑。
她繼續翻找。有照片,有視頻,她一張一張、一條一條地發送到電腦上。
再根據相冊裏顯示的日期、時間和地點,從通話記錄裏一一對照,把可疑的號碼複製粘貼發送。
電話卡可找到的信息不多,鄭書沅最後查找了一遍短信,然後關機,用耳鉤再次把手機卡槽頂出來,取出電話卡,放回陳洲的手機裏。
做完這些,鄭書沅長舒一口氣,長時間的神經繃緊之後的鬆懈,這才仿佛有了知覺一般,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顫動,手臂似有蟲蟻遊走皮膚,麻木而疼痛,一時竟不能抬起。
此時已是淩晨四點半。
鄭書沅了無睡意。大腦異常活躍,她控製不住,十幾年的記憶如走馬燈,在眼前閃回,一時又想到那些不堪的照片和視頻,想到男人女人的嘴臉。
心髒仿佛被撕裂,痛意絲絲縷縷向著四肢蔓延,鑽進骨頭縫裏,如百蟻吞噬,一時間她以為自己被截斷了四肢,廢人一般。
頭也劇痛,似有迷途的馬兒橫衝直撞,不能知返。
鄭書沅控製不了,也不想控製。她控製太久了,不想再委屈自己。
去他的理智,去他的冷靜。陳洲你不配。
此時雖已是初秋,但天氣仍然十分燥熱,而鄭書沅卻感受到了屬於秋天的涼意。清晨的風,從窗口進入,吹到她已然僵硬的身體,她揉揉鼻子,搓搓手臂,活動活動手腳,從沙發上站起來。
該來的,總會來,生活就是這麼處處驚嚇,處處選擇。
鄭書沅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拿起她和陳洲的手機,徑直走向臥室。
走到床邊,男人還在熟睡,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是6點鍾。
她一隻手不斷推著陳洲肩膀,一隻手撳亮陳洲的手機,等待他醒來。
陳洲睜開眼睛,同一時間,鄭書沅拿起手機對準他的臉。
手機鎖屏解開了。
鄭書沅後退兩步,快速點進點出,把手機設置成長亮模式。
手起刀落,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鍾。
這是鄭書沅在心裏演練過無數次的操作。她覺得,很爽。
陳洲一開始是懵的,直到看見她手中的手機,猛的坐起身,伸手就要搶奪。
鄭書沅把手機牢牢地護住,同時疾呼:
“別搶,搶了也沒用,我都知道了。你坐下!”
陳洲很久沒見到鄭書沅疾言厲色的樣子,一時停下手上動作,但是卻沒有放棄。
“沅沅,把手機給我,你聽我說。”
鄭書沅揮手製止他的話,與他更進一步拉開距離。
“我可以聽你說,事實上我已經等了一個通宵,直到現在才把你叫起來,你睡夠了吧,說吧,想說什麼?”
陳洲語塞。他要說什麼?她知道了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
鄭書沅冷笑。
“我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你這麼著急想解釋,我洗耳恭聽呢。”
氣氛一下僵住。一個不說,一個不知該說不該說。
鄭書沅在心裏命令自己,一定要沉住氣,所以此時此刻,她並不急於追問,也不著急發火,就這麼說著模棱兩可的話,讓陳洲吃不準,讓他心裏沒底。
然後,她倒要看看,他會怎麼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