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抓起桌上的手機,修改密碼,鎖屏。
徑直走到吧台,再繼續走到西南邊的k歌房,拉開其中一間走進去。
點歌的屏幕上,主打歌是一首對唱情歌,原唱的歌聲循環播放著。
鄭書沅異常煩躁,她沒好氣地撥拉歌單,一口氣點了10首。
第一首歌前奏響起,她拿起麥克風。
“抱一抱,就當作從沒有在一起,
好不好,要解釋都已經來不及,
算了吧,我付出過什麼沒關係,
我忽略自己,就因為遇見你,
沒辦法,好可怕,
那個我,不像話,
一直奮不顧身,是我太傻,
說不上愛,別說謊,就一點喜歡,
說不上恨,別糾纏,別裝作感歎,
就當做我太麻煩,不停讓自己受傷,
我告訴我自己,感情就是這樣,
怎麼一不小心太瘋狂……”
從唱第一句,鄭書沅的眼淚,終究是沒忍住,也終究是那另一隻靴子,掉落地上。
她一首接一首地唱,聲線從柔美唱到沙啞,眼睛哭到紅腫,滿麵縱橫。
狹小的空間裏,竟然還貼心地準備了紙巾。
鄭書沅沒客氣,抽出兩張捂住鼻子。
濃重的鼻音,都可以去唱男歌手的歌了。
於是她又點了一首,修煉愛情。
一邊唱,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唱。
已經管不了好不好聽。她就是要唱歌,就是要邊唱,邊哭,她有太多太多的情緒,需要發泄。而唱歌,就是她的出口。
直到大屏幕都開始提醒她,不斷飄出注意勞逸結合,保護嗓子之類的提醒。
鄭書沅點了最後一首歌,一首有海豚音的超高難度歌曲。
唱之前,她坐到高腳椅上,休息了好一會兒。
飆完這首歌,鄭書沅離開了k歌房,低著頭走出咖啡廳,坐回到湖邊的椅子上。
所以也沒注意到,在k歌房一側的那一桌上,四個人臉色各異的表情,和從鄭書沅離開歌房起,就一直追隨著她的八隻眼睛。
鄭書沅把腳搭到柵欄上,又拿出陳洲的手機,深深地呼吸了十幾次,這才把她剛剛找到的那些購買記錄,露骨的聊天記錄和視頻,還有轉賬記錄,都傳到自己的郵箱裏。
每操作發送一次,都如同遭受刑罰,那刀子緩緩地在同一道傷口上反複地磋磨,來回地拉扯,痛。痛到鄭書沅覺得自己的血已經流盡了,僵硬了,渾身發冷,止不住地顫抖。
哭過的眼睛十分幹澀腫脹,隱隱發酸,但還是有淚水不斷地流下來。
鄭書沅艱難地閉上眼睛,仰起頭靠在椅子上,眼淚順著耳朵落到地上。
她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些肮髒的東西。她也希望,永遠不要有拿出來自衛的機會。
午後的陽光,讓溫度升高上來,秋老虎的威力還是很大的。
但即便如此,鄭書沅也沒有睜開眼睛,遠遠地看上去,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不遠處的吧台前,有男男女女站在一起,其中一人點了一杯冰美式,和店員說了幾句話,接著掃碼結賬,招呼那三個人一起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那人轉身望向湖邊仰頭休息的側影,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