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環境有些嘈雜。
鄭書沅睜開眼睛,緩緩地活動一下脖頸——
塑料的椅子終歸是有些硬,長時間仰頭,脖子酸疼開來。
她發現露天的幾桌已經有人落座,應該是附近寫字樓裏的,來這兒就餐。
有店員走過來,放了一杯冰美式在桌上,以及一塊白色毛巾,一把大號的銀色勺子。
鄭書沅疑惑地抬起頭,隻聽店員說道:
“女士,剛才有位男士說是您的朋友,他給您點了一杯冰美式,讓我們看到您醒了以後就送過來。請慢用。”
鄭書沅不記得在這兒見到過什麼認識的人,這裏一上午都沒有人好麼。
她站起來仔細搜尋,都是生麵孔,哪有她的朋友。
可能是認錯人了吧。鄭書沅心裏嘀咕。
她走去吧台,詢問店員她的朋友是否還在,店員說他已經走了。
這時,鄭書沅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她直接無視。她不想接聽任何電話。
但是打電話的人很執著,偃旗息鼓幾秒鍾後,又打過來。
鄭書沅坐在湖邊,還是沒接。此時此刻能這麼執著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當手機第五次振動起來的時候,她方才慢條斯理地取出,看了一眼屏幕,點擊接聽,而後放在耳邊,沉默地等待對方先開口。
“喂,是沅沅啊?我是媽媽啊。”
鄭書沅把手機遠離,又確認了一次號碼,複又放回耳邊,清清嗓子:
“媽。”
“陳洲在我這兒呢,他說你一會兒也過來,你們好久沒來了呢,我這幾天晚上老做夢夢到你們,媽媽好想你們哦!”
“媽,我最近比較忙,等有時間再去看您好麼。”
“哎吆,等你有空那得什麼時候啊,不然就今天來吧,我給你包餃子,你最喜歡吃了不是?”
鄭書沅無聲歎息。
餃子?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餃子。
“謝謝媽,但是今天我就不去了,過幾天吧。陳洲在您那兒,替我把餃子吃了就行。”
陳洲的親媽,她的親婆婆,還在繼續軟磨硬泡。鄭書沅並沒有不耐煩,好聲好氣地回複著,但也沒有輕易讓步。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很久。婆婆終於忍不住開始發難:
“書沅啊,你在做什麼這麼忙呢,我看你工作室也沒多少生意啊,是不是看我老太婆礙眼,不想來啊,你看看,我有多久也沒見到小葡萄了。”
鄭書沅沒有回答。
“我聽陳洲說,你們要離婚?書沅啊,陳洲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跟媽說,我揍他,他肯定能改,看在他天天為你們操勞的份兒上,不要衝動啊!陳洲!你給我過來,趕緊給沅沅道歉!”
“媽,您別叫陳洲,我們離婚他同意的,而且也是他提出來的。”
和她這位戲精婆婆相處十幾年,再純善如她,被套路多了,也開始學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果然,聽她這麼說,那邊急了。
“怎麼可能!陳洲才不會離婚!你別胡說!”
鄭書沅輕牽嘴角,無聲涼笑。
“長期多年出軌,和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的婚外關係,您說,這不就是要離婚,要拋妻棄女的意思嗎?”
她用最平穩的聲線,說出最紮心的事實。
電話那邊響起陳洲氣急敗壞的怒吼:
“鄭書沅,你夠了!我媽低聲下氣地求你半天,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兒出軌了,哪兒拋妻棄女了?!別給我扣這帽子!你想離婚是麼,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們家也看不上我,你多高貴,多清高,這些年無論我做什麼你都看不上!一臉不情願,我天天回家對著你這張冰塊臉我也夠了!離婚是麼,你嫌棄我是麼,這麼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什麼時候去辦手續?趕緊離!”
陳洲吼出最後一句,啪地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