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姐們重出江湖(1 / 3)

眼看著孩子們上初中了,能離開人了,正好邵文還沒有什麼事,媳婦兒決定再殺回窯廠,和姐妹們一起上班去。村北窯廠,那個高聳的大煙囪,經過了十幾年的風風雨雨,仍然身高杆硬,像個大煙袋筒似的吐著煤煙。媳婦兒騎著自行車和幾個姐妹一起向窯廠趕去。“嘿,這不是誰誰嗎!呆了這麽些年又回來了”還沒等邵文媳婦兒下車子,就有本村的一個大個喊叫了起來。“娘來,你還幹呢,都快成小老頭了”媳婦兒說。一陣風刮著磚麵子從窯頂搭到幾個人身上,“趕緊報到幹活去吧!”

媳婦兒幹的是插架的活。剛出來的濕坯子挨得很緊,要用兩個長齒的叉子叉住坯子碼成花架,以利於通風晾幹。一架坯子要倒好幾次架才能幹透。幹透的坯子再用三馬車拉到一塊,碼成大垛,然後等著裝窯。她們幾個姐妹隻管叉架,倒垛不歸她們管。

窯廠上班不放假,這不正趕上麥熟。“你家麥子收了嗎?”“沒呢——你家的呢?”幾個姐妹一邊幹活一邊聊道,手中的叉刀如穿梭般地叉起坯子,再咵地一聲放到坯架上。開電車(用來拉坯子的電瓶車)的黑小子還一個勁的喊著:“快點,快點!”“催什麼催,沒看見俺們身上都溻了嗎!”“沒看見,我就看見褂裏麵那東西了,哈哈哈”“去你娘了個眼圈子的!找挨罵!”半個坯子朝黑小子砸過去,電瓶車一溜煙地跑了。臨近中午的太陽就像是在下火,她們彎著腰,低著頭,散亂的頭發胡亂地黏在額頭上。後背被曬得撕痛。你一叉我一叉,誰也不說話了……

快下班了,“誰肚子叫呢?”“饞大個!”邵文媳婦兒沒言語,她早有點餓了,早晨來的時候隻喝了一碗棒子粥。最後一架坯子終於叉滿架了。“行了,下班吧!”帶班的騎著自行車,耷拉著個腿朝她們幾個喊道。

回到家裏,邵文正準備蒸饅頭。媳婦兒把自行車靠在南牆跟陰涼裏,拿下車把上掛著的包,疲憊地走到裏屋。“你先趴炕上歇會兒吧,我蒸熟了饅頭再給你炒個絞絲瓜吃。”邵文招呼了一聲。灶堂裏的火點著了,鍋蓋縫裏冒出白朦朦的蒸汽。“文,你們吃飯了嗎?”媳婦兒一聽是娘來了,趕緊起身迎到院裏:“娘……”“你弟弟到東窪收麥子去了,拉家來的麥粒兒堆著還沒曬呢,你和文去幫我把麥粒兒曬開”娘接著說:“晌午就別做飯了,我給你們買點吃的得了”邵文媳婦兒說:“嗯!娘你先走吧,我和邵文這會兒就去。“媳婦兒,你不累得慌嗎?”邵文看著媳婦問道。“我去推車,你把灶堂裏的火弄滅了——快點去,曬完了我還得上班去呢!”媳婦兒拿了個褂子,往肩膀上一搭。邵文隨後鎖上了院門。

村邊有一條新修的柏油馬路,綿綿數裏都放滿了小麥粒兒。邵文媳婦光著腳,拿著木刮板,先把麥粒扒拉開,弄成一薄層,然後再用耙輕輕的摟一遍,盡量使每一粒麥粒都得到陽光的曝曬。陽光躲過樹頂直照射到麥粒上。“邵文,遞給我哈鞋,我這腳燙得真疼!”“嗯!”邵文應了一聲。媳婦兒把褂子披到背上,一耙一耙地耬著。公路被曬得要冒煙了……“文媳婦兒,快到樹蔭裏來涼快一下吧,別曬壞了!”挨著曬麥子的大嬸朝媳婦兒喊道。“快扒拉完了,等一會兒還得上班去呢!你歇著吧嬸!”媳婦兒略微直了直腰。“曬完了嗎?我給你們買了幾塊蛋糕”媳婦兒娘提拎著一個白洋布包趕過來,媳婦兒娘不會騎自行車,“這是剛做熟的魚,大鯽魚,還有籽呢!我給你們哈倆小子也拿去了,不用管了”邵文湊過來。媳婦兒放下手裏的耙,也蹲到娘旁邊:“娘,你們吃吧,讓邵文在這看會兒,我拿點魚去上班了,快到點兒了!”娘把幾條帶籽的鯽魚放到鋁飯盒裏“嗯哪,你去上班吧,不掙錢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