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子雲,令他驚訝的是,子雲沒有任何掙紮,她靜靜悶在他懷中,路過的人不少都在側目,看見了凝結的鮮血卻不敢問些什麼。
這個世道,沒有關心麼。
子雲突然發問:“陳叔呢?”
奈何輕鬆道:“灑在他自己的屋中了。”
子雲似乎抖了下,接著把臉埋在他懷中,鼻尖碰著他的胸膛。
奈何僵住,沒有停住步子,也怕碰傷她似的不敢亂動,嘴上卻說道:“別亂動,傷著怎麼辦?”
子雲突然道:“傷著也不會死的,你不用擔心我。”
奈何又道:“陳叔是怎麼回事?”
子雲閉上眼,力氣大的都咬傷嘴唇,這天還是春日的樣子,她有些無力道:“你不知道麼。你不看到了麼。我傷了,然後是你把陳叔殺了。”
奈何垂頭看她,淺色的眸子閃了又閃,像是有什麼要說。半響,還是自己轉移了話題:“血是怎麼止住的?”
子雲道:“不知道。”
奈何道:“別小孩子氣。”
子雲沒有說話,怡紅樓就在眼前,雕欄玉砌,第一次看見時是多麼緊張,而後又是興奮與充滿感動,她以為,這些人,都是多麼好啊。
她心中突地一痛,又有些喘不過氣來,忙吸著大氣道:“掌櫃,能不能放我幾天假?我不想進去。”
奈何頓了頓步子,眼中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卻還是向前走去:“別鬧。”
子雲在喘息間,突道:“你們不是都怕我死麼,進去,我就會死。”
奈何道:“你不會想死的。”
子雲努力在他懷中掙了掙,聽了這句話,竟停了下來,奈何隻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一會聽到她苦笑的聲音:“你倒是挺了解我。”
奈何把子雲放到床上,對她說:“會包紮麼?”
子雲道:“不會又怎麼樣,怡紅樓中又沒有女人,誰會幫我。”
奈何道:“我教你,一定要包紮一下,要不然傷口會再次裂開的。這次五髒沒有受什麼傷,是你幸運。”
子雲道:“你會醫術麼?”
奈何笑道:“這隻是基本的,這裏每個人都會些。”
子雲看自己腹部,卻看不清什麼,喃喃道:“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
奈何道:“世界?”
子雲隻是抬頭向窗外,院中虞美人開得豔麗,紅成一片,花竟還沒有敗,明明都是夏季了,花期竟然這麼長。她手攥的很緊,陳叔那麼用力的插進去,怎麼可能沒有傷到五髒。
他還在騙自己,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離開子雲的房子,奈何抬頭,眼睛依舊是眯成一條線,嘴角掛著笑意。
映連看奈何來,知道他有什麼要問,就道:“主子。”
奈何道:“陳入古用的什麼?”
映連拿出一把匕首,匕首此時已沾染斑斑血痕,連刀柄都帶了些。
奈何眸子縮了一縮:“刀柄都沾染血,看來是全部沒入。”
映連道:“傅輕傑看過了,說是上麵淬了如醉如歸。”
奈何驚道:“如醉如歸?”
映連點頭道:“可露子雲並沒有死。”
奈何不自覺微張了嘴,像是有什麼十分驚異的事,他抬頭看房梁之上雕刻精致的飛鷹,眼睛一眨不眨,映連從沒看過他這樣,正疑惑時,忽聽他道:“自己解了毒,自己止住血,又自己長好了五髒之傷?”
半響,又喃喃道:“是因為,十月麼?”
他磚頭,看見外麵樹影沉沉,擋住透過來的光線。
子雲等奈何走後,並沒有聽話去包紮,而是看著四指那一朵藍色花朵。
奈何隱去了第一朵花,為了不讓別人發現這個寶貝,那麼,一旦被發現,自己就是所謂的搶手貨了?
所謂十月,是一種毒麼?可為什麼中毒之人卻成了寶貝?
她抬起手,仔細端詳起來,紋在指甲上,像現代美甲店新作的圖案,這毒,是什麼時候下的?
她突然想起那天沐瑾失控的擁抱,心突地一顫。
他說,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