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眾人麵麵相窺,心想這鄉勇中本就有大小三名官長,又何必再挑選一名官長?隻是不知這大漢要挑選誰。
“黃典盛上前!”
黃典盛應聲而出,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議論,有那不認識的,左右詢問,也沒人認識;有那認識的,便告訴左右,這人是城裏說書的黃先生,怎麼選他上去?隻是眾人都見昨日黃典盛跟在特使背後,便覺這說書先生定是王爺暗中安插的親信,藏身在鳳川城中,監視全城百姓。有那平日裏好說閑話的,背心一陣冰涼,心想自己以後說話定要留神,這樣化裝作尋常百姓的探子,必然不止這一人。
袁火鳳伏在黃典盛耳邊,如此這般布置妥當,黃典盛連連道好。他本就是一哨長,混跡軍營多年,朝廷兵製,一哨一百五十人,這二百來人正好暗合他行軍之數,如今重新執掌兵士,心中喜不自勝,又有袁火鳳傳授大略,就有了十分的把握,至於臨敵應變瑣碎之處,他十三年前的經驗,正好派上用場。
既得令,黃典盛領全城兵士出動,雖然眾人心中不情不願,但特使下令,隻能忍耐聽從。
這邊安排妥當,袁火鳳又傳來衙差,命全城百姓皆準備器具,藏在家中,隻等一聲令下,便要行事。
不一會,袁火鳳與陸嵐走出縣衙,隻見街道上秋風蕭瑟,仿佛一座鬼城一般,一個人影也不見。城內街道,本就不長,現在更是一眼便看到頭,兩人快走,不覺便到了正南門前。
“陸嵐,咱們在這裏靜待賊人。”
“賊人什麼時候到?幹站在這裏有什麼意思。”陸嵐站在城門前,一眼望去,官道上人馬全無,蕭索也如城內一般,頓感甚是無趣。
“你上城樓去,那邊看得遠些,閑著沒事還能吃瓜子。”
“唉,讓我去當哨兵,你長得這麼高,怎麼不自己上去看?不是看得更遠?”陸嵐惱道,卻也不拂袁火鳳的意思,三步兩步上了城樓,這小縣城牆,本就不高,正門城樓也不過高一丈五,但站在上麵,視野倒也開闊。隻是他不願安分坐著,兜兜轉轉,一會又爬上了旗杆。
“大塊頭,這邊看得更遠,你要不要也上來!”
袁火鳳回頭望去,隻見一個白影在一丈高的旗杆上,兩腳和左手夾住了旗杆,右手搭一個涼棚,倒像是個猴兒。這頑童,袁火鳳微笑,心中想到,骨吾國派他來做這般大事,竟也放心,早就聽聞骨吾國人天性活潑、百無禁忌,果然如此。心念及此,他又回憶起兒時自己也是這麼頑皮,隻是大正王朝以禮教治國,自己雖後來身為大將,但也不得自由,平日裏隻能恭敬謹慎,偶一率性而為,不僅朝中多有上奏彈劾,連部下也時常勸誡。若自己不是將軍,隻是骨吾國一個放羊的牧人,一生隨遇而安,想唱便唱、想走便走,難道不好嗎?
正思索間,突然頭頂一聲喜喝:“來了!”
袁火鳳抬頭遠望,還不見什麼動靜,隻是聽見一股微弱聲音漸漸嘈雜,再望地平線上突然揚起滾滾黃煙,三望已有馬頭竄出,一隊騎兵霎時間已是近在眼前。
馬聲嘶吼,塵土遮目,一隊人馬近在眼前,塵霧中竟不不知有多少人,隻看見為首一馬當先的,是一個幹瘦的年輕人,騎在馬上歪歪扭扭的,倒似是頃刻就要從馬上摔下來,後麵跟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兩道眉毛耷拉下來,眼角也吊著,倒有三分神似喪門神的模樣。再後麵,才隱隱瞧見兩隻小肥手抓著馬脖子,卻看不見人在哪裏,便是巢山賊首洪大。
待到群馬奔到離城門五丈遠的地方,才緊拉韁繩,將其勒住。馬在狂奔中突然停步,俱是高聲嘶吼,前踢高抬,煩躁不安地向地上跺去,又是激起一層煙塵。
中間煙塵遮擋,雙方都不敢輕動,突然城門這邊一渾厚威武聲喊道:“洪大,你可是來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