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別天涯無此時(2 / 3)

老人再度問他,柴問風答道:“淺淺悟出一些了,真氣在橫衝直撞的環境下難以生存,若我不能平靜下來,我的這身軀體恐怕已經筋脈盡斷,骨散人歿了。”

老人頷首道:“足矣,若我強行給你傳入神功,隻怕會血脈崩裂,難以延續生機。既如此,你不妨說一下此神功名稱。”

柴問風沉思許久。

“莫非與睡字有關?”

老人站起身來,橋下平靜幾日的水流霎時湍急,老人伸出右手停滯在空中,對身旁的柴問風說道:“你且背過身去。”柴問風乖乖的轉了過去。

突然老人一掌拍在了柴問風的後背。使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黑血所濺之處,草木盡皆腐化。形狀駭人。

隨後柴問風慢慢恢複了平靜。全身有一股暖流奔湧在血管,筋脈若如同山穀,這道暖流正在逐漸磨滅尖銳的地方。過了一會,老人慢慢收回手臂,柴問風睜開眼睛,驚喜的說道:“老先生,我此刻感到全身暖洋洋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

老人哈哈笑道:“此乃睡仙大法,是一門心法秘技,你學了去,今後若力不能敵,但隻要內心平靜,筋脈可存。修煉更高境界後,重傷亦能自行愈合。”

柴問風拜在地上,說道:“謝老先生指點。”老人伸手做請回之意:“去吧,去吧。你身負天下之責,切不可再為私願了此餘生。我送你離開這望巫山。”說罷便召來那兩隻仙鶴,二人各乘一匹,往出口去了。

出了這仙境,他竟直接站在了小溪村的村口,一回頭,哪裏有什麼望巫山,再也難尋入口。他心想道,若是還有一次救我的機會的話,我總能再見到老先生,隻是我絕不可濫用這種生機。必會為天所懲罰的吧。

再進入到小溪村,村民們都知道劉黎殞命之事,路上見到的人無不麵露悲傷深色,勸他節哀。他卻無心聽到這些,隻是回到自家小院後,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臭老頭,是我沒有保護好嬸娘。”

他走了過去,梁天笠緩緩轉過身,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土堆,立著一道木牌,牌上寫著淺淺幾個字。

“禦蒼派千水道人高徒劉黎之墓”。

梁天笠把手搭在柴問風肩上,對他說道:“風兒,我們去一個地方。”風點點頭,二人隨即同行。來到後山的一處廢舊門院。梁天笠指了指這處門院,對他說:“這便是禦蒼派的遺址。”柴問風不敢置信,驚奇的看著眼前的這處破爛不堪的廣場,四處爬滿了青苔。有的地方甚至還浸著深紅的顏色,想必是前人留下的血跡。村民們誰都不敢來這個地方采藥,都在傳言邪氣重。他也聽嬸娘的話從沒有來過這處地方。

再往前走去,厚重的門板上結著綿密的蛛網,上麵也已落滿了灰塵。廣場中心倒是有一個被削去一半的巨碑,刀痕深淺可見。烏鴉在上空盤旋著,不自覺的加重這處院子的陰濕氣息。

梁天笠怔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黯然神傷的說道:“我與你嬸娘本是師兄妹,你見到的那個男人名叫秦孤鶴,是我們的師弟。”柴問風瞪大了雙眼,他無法想到本是同門情誼為何淪落到自相殘殺的地步。

梁天笠猜到他心中的疑惑,繼續說道:“我們的師父千水道人,也就是你師祖,曾天下無匹,卻心向世外。收徒有法,絕不多收。除了我們幾個和一些徒眾,你還有一個師叔名喚婉兒。婉兒本性純良不喜刀槍舞棒,師父便隻教她琴棋書藝,你這位師叔秦孤鶴對其愛慕,婉兒也對他芳心暗許。但你師叔卻對師父心存怨恨,因為他覺得你師祖偏心與我,授我之藝都高於他。其實是你師祖覺得他性情略有陰毒,不適宜教他大開大合之技,隻道等他改過心性,才往深入提點他。”

梁天笠緩了緩繼續說道:“在一次出行中,我們遇到了一夥人正在劫持百姓,便出手將其救下,婉兒也在一旁,待我們正要將那夥人就地正法,婉兒卻出言阻止,說了一番道理,我們也無意樹立仇恨,便放過了那夥人。秦孤鶴雖然不願,但也不想違逆婉兒的意思。可誰知那夥人後來又卷土重來,作惡更多,甚至偷偷襲擊了婉兒將她帶走。”

講到這裏,梁天笠又深深歎了口氣,心中想道,如若當時已然悟到,也許不至今天這般結局。

便又說道:“秦孤鶴聽聞以後馬上去救人卻中了陷阱,那夥人當著秦孤鶴的麵狠狠地羞辱了婉兒,令他痛入骨髓。等我們趕到時已經太晚了,婉兒已經不堪折辱而死,秦孤鶴冷冷的抱著她走了出來,帶了一身血跡,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他便篤定了絕不善待人間的想法,要變得更惡。過了許久我們也沒有再見到他,隻能聽到他在江湖何處又掀起血雨腥風,他也從沒有回過師門。終有一天,師父因年老去世,臨終前叮囑我們守護好禦蒼派,也在自怨沒有指引秦孤鶴走上正道。過了幾日,我和黎兒去向師父的老友告知吊唁事宜,等再回來,門派已經成了這般模樣。還有一個門徒尚未氣絕,告知我們是秦孤鶴所為,我們才知道,他是真的已經背出了師門,並自甘與我們為敵。我們才知他逢源於新朝前朝之間,借了兵力,要踏平禦蒼派。他也終於得逞。我和黎兒……”

說到這裏,大概是又想到了舊人,梁天笠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喉頭帶些哽咽。

“黎兒生前大概也經常來這裏,我想去看看她留下了什麼痕跡。”柴問風點了點頭,他在世上剩下的親人隻有師父了。

兩人尋到了禦蒼派破敗的內室,隻拿到了一封寫給梁天笠的信,和一本外表隻帶了些塵土的心法,名為銀簇訣。信的內容是前不久剛寫就的,師父先看了看,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流出,他已經曆了太多生離死別,即使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信的大意內容是劉黎已經感到心裏惴惴不安,叮囑若她身死,要讓風兒自己去尋找答案,他們二人已經替風兒做了太多的決定。柴問風此時掏出嬸娘留給他的那塊石頭,向師父說明了這幾天的情況,繼而說他已經決定去開封調查運送酒的事,梁天笠隻是點點頭,二人收拾了一番,都想到了今後的打算。

梁天笠這幾日難得露出了笑容:“咱爺倆一同闖蕩叫什麼事,天涯便是我的家。風兒,你要好好保重。既然決定踏入江湖,便應一往無前。”

柴問風也不再強求,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臭老頭,再找到你的時候我一定要比你強!”說罷便拿起了嬸娘留下來的心法,他現在需要提升自己的本領,才能在茫茫人潮中立足。

這就決定前往開封。

都城照舊繁華,白日裏也處處燃放著煙火,麵向著人潮人海裏,沒有一個柴問風熟識的麵孔,萬分陌生也難抵一分孤單。他不禁想起了趙妽就在此處,可是若再見到她,卻已經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柴問風決定先去一品紅酒鋪去打聽情況。走到當前,陽光如常照射著似乎從來如此的地麵。

就在幾天之前,當街殺人的一幕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他站在那天賈青喪命的地方,俯下身去撫摸腳下的地麵,有明顯的血液被清洗的痕跡。抬頭看去,眼前的正是一品紅的酒鋪。他選擇不進去,先從外麵擺攤的夥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