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楊飛別含意思的眼神,馮氏嚇得趕緊低下頭,諾諾退下。這個馮氏嘴巴尖利,又仗著娘家的勢力,經常到官府無理取鬧,要求歸還張揚田產財物,楊俊、眭固等人簡直不勝其煩,見楊飛隻一個眼神就讓這個潑辣女子知難而退,眭固看的不禁五體投地,滿眼都是敬佩之色。
楊飛卻已經沒有精力顧及他人的感受,侍從一放下車簾立即就無力倒在了榻上昏了過去,脂習慌了手腳,趕緊催促走人。
彌且不真、徐陵等近臣早已看出楊飛的樣子,這時也不敢耽誤,一起簇擁著車子飛馬前。射犬聚是翊衛營的駐地,也是他們為楊飛安排的住處,更重要的是那裏有彌且不真、廉丹、徐陵他們千裏迢迢、費盡心思從彭城綁架而來的神醫華佗的高足弟子,名醫樊阿。
射犬距離東賈口還有二十多裏路,楊飛的病情已經不容許經受這麼多的顛簸,彌且不真、徐陵等趕緊讓人把車就近駛入呂布營駐地嘉應觀,並派翊衛營司馬盧丹火速去射犬聚去接樊阿,史阿心急如焚,也帶著五十名近衛與盧丹一起飛馬而去。
本來呂布、楊俊、趙雲等還在懷縣呂布的太守府為楊飛設置了隆重的接風筵席,現在楊飛病成這樣,那裏還談得上接風,大家都一起策馬緊緊跟著楊飛車馬進了嘉應觀。
嘉應觀位於蔣溝渠邊上,是從懷縣通往武德、修武的交通要道,也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小鎮,每年收納不少商稅。進入嘉應觀呂布大營,侍從和近衛們趕緊一起合力,將楊飛抬進呂布大帳三星殿,朱寓隨即布置近衛們嚴密關防。
徐陵、彌且不真、虞懋、廉丹、苻鍵、雷動等楊飛親信舊部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大殿外的大樹底下來回踱步。呂布、楊俊、眭固等雖然不是楊飛舊部,但也都緊緊注視著大殿內的動靜,因為裏麵這個人的安危關係實在太大了,楊飛在安邑重病臥床的消息,就直接影響到了西征的進程。更重要的是楊飛唯一的兒子鬥生現在才不過三歲,楊飛一死,這千裏江山將何去何從,在站的諸位將何去何從?即使說會影響到天下大勢也不為過,大家怎麼能不關心,怎麼能不心有所想,心有所動呢?
楊飛身邊的九個侍從在侍從長、善生郎楊會的指揮下,不斷進進出出,協助脂習和他的兩個弟子取各種藥物和醫治用具,眾文武看的焦急,但也插不上手,因為朱寓布置近衛們將大殿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除了侍從和醫生是什麼人也不許靠近,更別談進去了,大家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川流不息的進出幹著急。
過了好久方才見到脂習懵頭懵腦的跑出來,與自己的弟子呱躁不已交待事情,大家趕緊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消息,脂習看看周圍焦急的嘴臉,囁嚅道:
“還在昏迷之中,正在搶救。”
“啊!”彌且不真等急的直跺腳、直轉圈,卻見呂布一步上前將脂習拎了過來,反反複複給了他幾個耳光,喝道:
“你個庸醫,枉你以前還當什麼太醫令,大將軍要有個三長兩短,老子宰了你!”
呂布乃是有名的武將,那是多大的手勁,脂習光是牙齒就被打飛了十幾顆,人也被打昏了過去,呂布一鬆手,立即就如同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看見脂習倒在地上,不論楊俊、司馬懿、楚衝等文官,還是彌且不真、徐陵、趙雲等一時都呆了,脾氣暴躁的彌且不真和趙雲營司馬雷動最先反應過來,大罵一聲:
“你媽的個蛋!”
拔出佩刀上前就要砍了呂布,呂布也不甘示弱,三人當場就在大殿前對砍起來。雷動的大哥、韓暹營司馬雷盛,以及徐陵營司馬尹公陀、呂布營司馬苻鍵,水師營統領虞懋(字清盛),司馬周沆等楊飛親信也都拔刀跟了上去幫忙,饒是呂布武藝高強,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下,也是左支右拙,異常狼狽。楊俊、眭固、趙雲、韓暹等不知道該怎麼辦,趕緊躲在一邊去,以免殃及池魚。
各位將領的親兵本來都在後麵聊天,聽到這裏打了起來,趕緊奔了過來,看的打起來也立即拔出刀劍聽令,準備廝殺,這些親兵基本都是各位將領的親信,再說大漢軍法更有“將領陣亡,親兵一律處斬”的明文規定,那裏還敢落後?唯一的區別在於呂布的親兵卻和彌且不真的親兵一起,聽從彌且不真的命令上前捕拿呂布,如果不是徐陵沉的住氣,大聲呼喊,並親自擋在中間,把殺的眼紅的彌且不真等隔開,呂布當場就會被亂刀分屍。
“公安,你的差事怎麼辦?”
近衛統領史阿氣喘籲籲跑過來,對著拔刀準備砍人的朱寓喝道。朱寓一看,呂布已經被徐陵扶到一邊了,不好意思的收起刀,正要對史阿解釋,史阿向他眨眼眼,轉過身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場上的緊張局麵,對大家道:
“我已經把樊大夫請來了,為了保持安靜,方便大夫給大將軍治病,請各位大人離開這裏,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即通知。”
史阿說完,不再管殿外的事情,扶著被剛才的事情嚇得渾身發軟的樊阿趕緊進殿治病,而殺氣騰騰的親兵們也在徐陵的嗬斥和各位將領的示意下離開,彌且不真等瞪了呂布一眼,在苻鍵的陪同下一起到不遠處的房子裏麵休息等候消息,徐陵也拉著狼狽不堪的呂布離開,楊俊等不敢再說什麼,各自離開。
一直到月滿西樓、華燈初上,還是沒有消息,各位文武雖然饑腸轆轆,卻一個都不願意離開,個個坐在席子上,連廁所也不上,悶著頭各自想心思。大家都幾乎絕望的時候,就聽見大殿內外一聲歡呼,隨即見近衛聞銳聞大錘飛步入內,大叫道:
“大將軍終於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