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1 / 3)

應好腦中嗡嗡作響,想個不停:“難道師兄在說假話?既無與薑家訂親之事,便也無給師父的飛鴿傳書了。難道他竟是騙我去向長樂提親的?又為了什麼?”一抬眼間,隻見侯平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甚是奇怪,心中一動,頓時靜了下來,心道:“是了,師兄也好,平叔也好,他們是一家的。我雖名是東陵弟子,其實在他們麵前是外人。他們管我吃住,任我修行,可要算計我時,自然就聯手了,也不會與我念什麼情分。他二人必有其一在說謊,或許二人皆在說謊也不奇怪。嘿嘿,我可得小心了。”心中警醒,一股寒意從頭頂直透到心底,腦中卻也清醒了,道:“若是玩笑,那就再好不過。”侯平笑道:“你別看大公子如今深沉穩重,小時候他可頑皮著呢,天天做些捉弄人的事。走,咱們找他問個清楚去,他若是胡說,咱們罰他酒。”應好嘿嘿一笑,隨他走去,心道:“他將我害苦了,豈是罰酒就可了結的。”

二人走至方諸處,遠遠方諸便自屋中迎了出來,笑道:“師弟,我求你的事,可成了嗎?”應好與他對麵而立,心中惱怒,麵上卻隱忍不露,陪笑道:“成是成了,就是不知師兄是當真?還是玩笑?”侯平站在身側,笑嗬嗬看著二人。方諸一笑,拱手道:“師弟,想來你是知道了,實沒有與薑家訂親之事,為兄一時說笑,你千萬莫怪。”應好拳頭捏得咯吱吱響,臉上肌肉一陣陣抽搐,強作笑容,點頭道:“那師兄還打算娶長樂姑娘為妻嗎?”

方諸笑道:“自然要娶。訂親之事雖然不真,但為兄對長樂姑娘的愛慕之心卻半點不假。”應好道:“哦?你當真愛她?”目光如炬,緊盯著方諸雙睛。方諸正容道:“此情天日可鑒。”應好心下冷笑,是怎麼也不肯信了,隻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便道:“你去下聘罷,長樂姑娘已經允了。”方諸拱手笑道:“多謝師弟。平叔,此事長輩出麵才好,勞你大駕,替小侄走一趟罷。”侯平道:“你們說的長樂姑娘,可就是咱們島北花圃中的那位?”方諸臉有微赧,道:“不錯,就是她。”侯平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佳偶,這個親結得好。”應好心中大恚,暗自咬牙切齒。方諸又道:“平叔,你順便問下姑娘,若是她允準,今晚就將喜事辦了罷。”應好訝然道:“今晚?太急了罷。”方諸看了他一眼,道:“縱然有些急,也沒辦法了。今晚若不辦,就不定何時才能辦得了,不能留姑娘一人在島上空等罷。怎麼?你還不知道嗎?”應好道:“知道什麼?”侯平一笑,說道:“二公子,我此番回來,一是料理些事務,二是接你們兄妹南下,明日咱們就得啟程了。”應好自見了他,心中也就有所預料,此時聽他說來,也不覺得突兀。侯平笑道:“那我現在就備禮到花中一行,公子稍候。”轉身走了。方諸道:“師弟,咱們回去邊飲酒邊等。”應好搖搖頭,向他拱了拱手,一言不發,自回水閣去了。方諸猶在身後叫道:“師弟,今晚喜事若成,你可一定要來喝幾杯啊。”應好隻覺話語如針刺在心中,眼前一片模糊,心中亦是糊塗一團,隻顧悶頭疾走。山風勁吹,不知多久,漸漸清醒了些,心中思緒流轉,又自起疑:“他到底是為何要娶長樂?若說結親,薑家雖破落,比長樂仍是天壤之別,長樂孑然一身,又有什麼可增益他侯家的?若說是為愛?嘿嘿,我可再也不信這鬼話了。平叔也奇怪,聽得師兄要娶長樂,竟然讚同,他連薑家都瞧不上,怎會瞧得上一個花妖?嘿嘿,他們都各自打的什麼算盤?定是沒安著好心眼。師兄之意還可揣測,一為色欲,一為掌握長樂以製我,想來他是不知我和長樂有情了,不然,應不會讓我去求親,他豈不知情可生怨?我與長樂生出怨來,他再借長樂製我,豈不是無用了?現下長樂怨我極深,可是我又能真的不再顧她了嗎?唉,也許是我想得淺薄,人家將我這優柔寡斷的性子也算進去了,知道無論如何我是舍不得的,隻有越纏越緊。嘿嘿,我終究隻是被人家算計擺布的掌中物而已。師兄他心機已然如此深了嗎?還是有師父在後指點他?是了,此事若是師父主謀,平叔自然不會有異議。可是瞧平叔的模樣,他又確實事先不知。若僅是師兄一人所欲,平叔又附和他做什麼?釜底抽薪?削弱侯家之力嗎?侯家娶了個最無勢力的女子做媳婦,於家勢無益,況這女子是個妖,傳了出去,道宗查究起來,非要大大地糟糕不可。此時雖無人知,就如頭頂懸了雷,不定什麼時候就劈下了。可是他侯平也是個妖啊,侯家既能容下他不出事端,又何況一個小小花妖。此說若是不通,那又是為何?難道說平叔是瞧著師兄年齡漸長,巴結逢迎他嗎?嘿嘿,沒有必要,是侯家離不開他,又不是他離不開侯家。”腦中忽地一閃,腳步停住了,呆呆站在當地愣了半晌,思緒漸漸清晰,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叫道:“我明白了!”叫聲甫畢,猛然驚覺,抬頭四顧,此處已近水閣,周圍無人,並沒誰聽到他那一叫,當下急匆匆向水閣走回,心道:“是了是了,此事不是師父指點師兄做的,而是平叔。平叔這副模樣全是裝出來的,可惜他裝得太過,反而有跡可循。師兄自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於他就如個透明人一般,心裏裝的什麼一目了然?他會不知師兄要娶長樂之事?師兄先是覬覦我媳婦兒,進而覬覦長樂,他早就知道的了。況且這幾年來師兄雖對長樂有心,卻一直沒敢說迎娶,偏偏今天平叔一回,他就提了這事,定是受了平叔的挑唆。以平叔做事之法,明說是不會的,暗地裏點撥兩句也就夠了,他知師兄早有此心,哪有不上鉤的道理。若果真如此,平叔這使的就是卞莊子刺虎之法了,他受製於侯家,無力與敵,便設計使我與師兄相鬥,他從中漁利。不過平叔也打錯主意了,我哪有與師兄相抗的實力?師兄已繼承了召喚燭龍之法,這最難鬥的東西偏生是他平叔給的,說起來好笑,他欲借我手相抗的竟是他自己,可我與媳婦兒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啊。難道他是瞧我有了點兒凰火?那又管什麼用?與燭龍真身的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他是急病亂投醫了罷。唉,侯家這些破事,我當真懶得理,可隻要長樂不脫身,我又哪能脫身得了?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今後與他們打交道,我得格外留著心呢,人家事事都是有備而來,我一不留神就要著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