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
心上的草長了又長，我剪了又剪。但是無濟於事，它們隻會長得更快，風吹過的時候，我能聽見吵鬧的聲音。
我聽過無數人的心聲，自從對視也能聽到之後，我很長時間都將雙眼藏在兜帽之下。
我厭惡著，卻無法停止。
我聽到的心聲，虧心事總是更勝一籌，時間久了，我開始避免和別人眼神和肢體接觸。
以至於，顧白衣扯下我的兜帽的時候，看到久違的星空的時候，我愣怔了許久。
我和他，又像和軍團一起出任務的時候一樣，並排躺了下來。
我感到短暫的寧靜，在細碎的低語聲中閉上了眼睛。
掌心裏多了一點溫度，我又聽到了。
他輕聲喊我名字的樣子。
睜開眼，是熟悉的藍色小鳥，銜著不知從哪裏來的向日葵，有一瞬間，我以為是太陽從夜色裏掉下來了。
我想伸出手摸摸它的羽毛，告訴它，我早已逃離那個噩夢。
後來才發現，太陽掉到了我的手上。
那竟是向日葵做成的戒指。
我看了我的無名指很久很久。
“顧白衣。”
“嗯？”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是我裙子上掉下來的花，”我抬起右手，含著淚微笑，“好奇怪呢。”
似乎隻要你在的時候，走在那片草地上，向日葵就會簌簌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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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兜兜轉轉，又走到了一起。
“舒笑，”他又像那個時候一樣，向我伸出手，“我們回家吧。”
少年不再以模擬的麵容麵對我，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裏閃過擔憂，但很快就恢複平和。
我越過他，看向今夜淺藍灰的月光，將我的右手交給了他。
“帶我回家吧。”我斜睨他一眼，“這是我第一次說這種話，不許再私自把我推開了。”
“再有下次，不管你們逃到哪裏，我都不放過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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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軍團，不，現在或許該叫回軍團這個名字了，我和顧白衣回到院落的時候，眾人正吵得不可開交。
果然，我沒看錯，那個速度奇快的白袍人，是魏遠。他正在和白珊珊吵追丟顧白衣的責任該歸到誰身上：“拜托，可是老大沒有讓我們追上去你沒看見？就我一個人看到暗號了？”
“哪裏有暗號？你離老大最近，等著他回來挨罰吧。”白珊珊一撩頭發，別過頭去，正好看到我和顧白衣拖著濕漉漉的衣服走過來。
眾人看到我吃了一驚，連心直口快的魏遠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我莫名感到一陣委屈，衝上前去就給了他一拳。等他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想反擊的時候，我已經三兩下上了房頂，衝著他挑釁地笑：“就是你剛剛想攔我是吧，來。”
“你這女人，這麼久沒見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沒變，”魏遠一捏拳頭就要跳上來跟我過招。
數招過後，我看著他有點吃驚的表情，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怎麼樣，是不是進步神速？”
自從白衣死亡，軍團失蹤，我無時不刻在訓練自己，找到失蹤的軍團，成了支撐我的唯一目標。我略顯苦澀地看了一眼眾人，轉身對著白衣丟下一句“不許再玩失蹤”便轉身回了院落休息。
躺在床上，我卻徹夜難眠。
後來是怎麼睡著的我已記不清，隻記得好像在無人的夜裏，將右手舉起看了又看。
夢裏是一大片向日葵花海，伴隨著白衣的低語聲，我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