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又算是什麼呢?和當時看著她越來越遠,那種心被撕開的時候相比,這樣的感覺真的,什麼都算不上。
“磕頭。”
他如同被人操縱的木偶一樣,眼神呆滯,緩緩的彎下了腰,把頭抵在了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麵上。
老人的眉頭向上挑了挑,說道:“太輕了,重來!”
阿輝抬起了頭,看向老人,呆滯的眼裏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隨即向下重重的一磕,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一片血紅。
“阿輝!不要!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啊!”婉如在一旁哭喊掙紮著,卻徒勞無用,這讓她又想起了一些塵封的記憶,那種被綁在汽車的副駕駛上什麼也做不了的那種無力感。
“不夠!再來!”老人繼續說著,伴隨著阿輝一次又一次向下重重的磕著,粘稠的鮮血順著額頭流下,可老人透過那滿是血汙的臉上看到的,還是一雙沒有任何情緒流露的眼睛,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沒有求饒。
看著這樣的眼神,年輕時是個獵戶,常年在林子裏熬鷹的他便知道,靠著這樣的手段,馴服不了這個桀驁不馴的年輕人,自己應該換一個方法了。他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在自己旁邊聒噪不已的女孩,問道:“他告訴過你,真正的他是個什麼東西嗎?”
盡管聲音不大,但跪在那裏的阿輝還是聽到了這句話,他的眼神如同他的心情一樣閃動了起來,而這一幕,被老人完全看在了眼裏。他的嘴角抹上了一層弧度,繼續說道:“看來他還沒告訴你,那我就在這裏替他說了。”老人轉頭看向阿輝,看到這個剛才還古井無波的年輕人的臉上開始有了情緒:
“他以前是一隻狗。”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修成了妖。”
婉如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阿輝,仿佛在確認著什麼,直到他慢慢低下頭,避開了自己的眼睛。
原來是這樣。
婉如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拚命的救下這個自己才第一次見的男孩,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與他相處的就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明白了為什麼他會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為什麼隻要和他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會笑的很開心,聞著他的味道就會有無限的安全感。塵封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出,瞬間淹沒了自己,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或者說,她選擇把那些自己一直不敢去想起的記憶從最深處的角落取出,一頁頁的仔細的讀著,想著那些很久沒有再想起的最快樂的時光,和那時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那位朋友。
“阿輝...阿黃...是你嗎?”豆大的淚滴從眼角滑落,婉如的聲音顫抖著問道。
聽到那聲熟悉的阿黃,跪在那裏的阿輝瞬間破防了,眼淚和鼻涕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混著滿臉的鮮血滴落在了地上。他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想讓婉如看到自己現在不爭氣的表情。
老人露出了滿意的笑,這個年輕人終究還是不像他表麵看上去的那麼無情,隻要有感情,那麼便會有弱點,而隻要有弱點,那麼便可以控製,現在看來,他的弱點,就在這個女孩身上。
“婉如...對不起...我不該....你會沒事的,我發誓!之後我會自己離開...”
“不!阿黃!聽我說!”沒等阿輝說完,婉如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很高興阿輝是你,很高興你還活著,很高興我愛的人又回到了我身邊,記住,阿黃,我愛你!無論你是什麼,我都不在乎!”婉如的聲音喊到嘶啞,阿輝又抬起了頭,她能看到,他的眼裏又重新煥發了光彩。
“哈哈,真的很感人啊!那麼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老人笑的更開心了,邊鼓掌邊說道:“年輕人的愛情是真的美好啊,不得不說,兩個人是令人羨慕的一對,為了紀念這美好的愛情,阿黃,服下這粒丹藥,以後聽命於我,你和你的女朋友就能像現在這樣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你看,怎麼樣?”老人打了個手勢,身後的保鏢上前一步,一瞬間飛躍到了阿輝所在的樓頂,掏出了一個錦盒放在了阿輝麵前,然後侍立在一旁。
阿輝打開了盒子,裏麵是一枚黑色的丹藥,他從中聞到了黑血藤的味道,然後想起了他之前看到的柴爺身上那一條條凸起的、發黑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