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極輕極快,鄭貴妃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那人其實根本沒有跟她說過什麼話,等她轉頭準備問個清楚的時候,身後已隻剩下巧兒一個人。
“娘娘?娘娘?”
“恩?”
“娘娘您怎麼了?回嗎?”
周德海剛剛被罵過,不敢造次,可這大太陽天的,他們這麼紮眼的站在戶部門口,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回吧。”大約是聽錯了。鄭貴妃心裏升起了一絲痛苦。納蘭奇的長相氣質比那根本不在乎她的李冼薦要好太多了,若不是為了皇後之位,她才不要巴巴地討好李冼薦,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
待字閨中的時候,鄭貴妃和吳貴妃也曾對自己未來伴侶有過遐想。可惜先皇一封聖旨徹底將她們的美夢打斷了。鄭貴妃以為這輩子她隻能與空閨作伴,為著年老色衰後能安享晚年,她不惜討好吳貴妃的父親,就是指望借著他的勢力,爬上皇後寶座,反正李冼薦兒子的親娘已死,日後隨便誰繼位,那皇太後不是她囊中物。
然而納蘭奇的出現,卻喚起了她兒時的渴望,曾經她也渴望有一個愛她的人,將她嗬護在手心,她會為他生幾個孩子,最後他們一起白頭到老。
美人如畫隔雲端,隔雲端啊。
鄭貴妃不禁紅了臉,“回吧。”
“納蘭大人。”吳國棟叫住了正準備回座位的納蘭奇,將手中的折子遞給他,“這是你謄抄的?”
“是的。”隻瞥了一眼,納蘭奇便點了點頭。
“納蘭大人似乎對二王的書法很有研究?”
看著吳國棟終年不變的臉在提到“二王”的時候,起了一絲波瀾,納蘭奇心念一動,“家父對二王很是喜愛,曾命我兄弟日日研習。”
“研習?”二王距離這個朝代已經很久遠了,他們傳世的作品幾乎沒有,隻有些後人臨摹之作,總不得古人描述那般靈動,吳國棟對古書上描寫二王的作品很是心癢,翻遍了皇宮的珍藏也沒有發現,今天無意看了納蘭奇的手抄,發現他的字,頗有二王遺風。
旁的人總說吳國棟老奸巨猾,滴水不漏,而且毫無愛好,這讓想巴結他的人,未上前就先軟了三分,等見了他的麵,巴結他的東西還沒拿出來,又軟了三分,等他一開口,剩下的四分也軟沒了,自然沒人知道,其實,吳國棟不但有愛好,而且十分狂熱。他喜歡二王的字,可因為年代久遠,以吳國棟的地位,也隻有一副難辨真偽的字而已,所以,他聽得這研習二字才會如此失態。(關於二王的作品,在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隻不過是小說需要所以這麼寫,別深究,反正隻看著玩,深究了就沒意思了:)
納蘭奇腦袋裏轉了個彎,心思清明起來,立刻回到位子上拿起一把折扇遞向吳國棟,“這幅扇麵是家父用一臨摹之作改得,若是老師您不嫌棄,請您笑納。”
吳國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得有多少二王的作品才這麼不在乎啊!居然用這麼逼真的作品改個扇麵!!!!簡直是暴殄天物!!
麵子上,吳國棟倒還清醒些,手裏緊緊攥著扇把,口裏還不停地說,“這怎麼好意思呢?不行,不行。”
納蘭奇順著吳國棟的手勁,就把扇子推到了他的懷裏,笑眯眯的說道:“老師何必客氣,弟子在這裏還得靠著老師您的指點,這麼點小玩意兒,您就留著玩玩吧,日後,弟子讓家人從老家給您帶幾件好的。”
吳國棟唯一繃緊的一根弦,在納蘭奇“幾件好的”這句話下,啪的一聲,崩毀了,淌著口水就把扇子抱進了懷裏。甚至連那納蘭奇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門生,他也管不了了。
納蘭奇看著吳國棟恨不得把那扇子吞進肚子裏的表情,心底鬆了一口氣,“老師,弟子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吳國棟揮了揮手,示意他有什麼就說,現在他恨不得把扇子揉到自己的骨血裏,怕給人瞧了去。
納蘭奇見以有好事的人往他們這裏張望,也不多說廢話,低頭對吳國棟耳語,“不知貴妃娘娘來找老師,有何事?”
“哦,這事啊!反正你遲早也得知道,聖上中秋生辰,貴妃娘娘想宴請各宮家人,你不是蘭妃娘娘的哥哥嗎?估計也得請你。”有了扇子在手,吳國棟顯然沒有之前對納蘭奇那麼防備,而且納蘭奇所問之事,吳國棟認為遲早他也會知道,早點知道也沒什麼。
“那宴請各宮的銀兩,弟子能否請命送與娘娘呢?”
吳國棟不接話,審視著納蘭奇,納蘭奇被他的眼光看得一陣發毛,心裏有些詫異,怕是自己急了些,若是露了馬腳,倒不好辦了。
不知是納蘭奇的那個動作啟發了吳國棟,吳國棟一副了然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年輕人,莫為一女子壞了大事。”
吳國棟聲音說的小,納蘭奇卻聽的明白,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就聽見吳國棟忽然大聲對眾人宣布,“早前貴妃娘娘來請皇上壽誕的曆銀,瞧著就納蘭大人較為清閑,就麻煩納蘭大人去幫本官跑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