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冼薦若然知道,他的擁抱會讓齊磊帶著雖死無憾的感慨離開,他定然會想從前一般,推開齊磊,然後,聽著齊磊豪放地大笑,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廢話。

人生能這麼簡單,也是一種完美。

齊磊和李忠帶著人馬已然離開了半個月了,數日前他們就應該抵達戰場。

從他們離開那日開始,李冼薦便喪失了和吳國棟幾人周旋的耐心,隻憑著本能留在蘭心苑,仿佛這個地方才能帶給他心靈上的安寧。

納蘭煜塵很識趣的沒有再打擾李冼薦,隻是在李冼薦需要人的時候,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皇宮裏的氣氛變得很詭異,李冼薦沒有發現,納蘭煜塵卻感覺到了,但是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做到他答應李忠的事情,幫李忠照顧好他的爺。

這幾日上朝,李冼薦都規避了南蠻的戰事,鄭如頂替了姚天明的位置,代理了兵部尚書,對於這個,李冼薦沒有心情再管。

李忠的離開,讓李冼薦發現,其實自始至終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而已,李冼人說,“這個王朝是我們李家的,你一定要保住!”

之前,李冼薦還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可以學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現在他明白了,不過一場夢,他沒有朝廷裏的勢力,沒有支持他的官員,就算是黃袍加身,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他不明白齊磊哪裏來的信心,認為把危險放在他的身邊,他就可以控製的了。

人,就是這樣,心散了,沒了動力,自然就頹廢了。

吳國棟當然希望他這樣,自是不會做什麼讓李冼薦振作的事情。所以,李冼薦向他說不願上朝的打算時,吳國棟舉了雙手雙腳讚成。

“朕這幾日時常發夢,每每要看清是又會驚醒,身子甚為不爽利,太醫可有良方?”李冼薦不上朝的借口是偶感風寒,需要臥床休息。

這樣,晁玉擎倒成了蘭心苑的常客。幾日裏,李冼薦總對著來的太醫說這番言辭,太醫把了脈,也沒說什麼,總開些補齊安神的藥方,給他吃著。

今天,隻有晁玉擎一個人來了,其他的太醫似是因為吳貴妃有什麼事情給叫走了。

李冼薦聽得王汝泉報了太醫前來診治,也沒睜眼,隻把這幾日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良久,沒見太醫過來請脈,李冼薦有些惱怒,“怎麼?!還不上前?!!”

“今日就我一人,有什麼,你說了便是。”晁玉擎垂手立在李冼薦的床前。日日與太醫同來,晁玉擎自然知道李冼薦的病情,不過是些鬱結在胸,說是病就是病,不是病也不是病,但這幾日瞧著,晁玉擎總感覺李冼薦似是有什麼話想單獨和他說,今日終於找到個機會,晁玉擎才請蘭妃幫了忙,將其他人都請了出去,說是皇帝病弱,由他和蘭妃伺候便可。

幾日裏,李冼薦的脾氣忽好忽壞,多數太監宮女也不想近他的身,有了納蘭煜塵這個妃子的話,還不巴巴的跑遠遠的,自然是沒人在。

李冼薦聽了晁玉擎的話,不相信的睜開了眼睛,果然,除了晁玉擎隻有納蘭煜塵在一旁,納蘭煜塵瞧著他的樣子,便上前扶起了李冼薦。

納蘭煜塵日日地瞧著李冼薦從一個意氣奮發的小夥子變成了一個頹廢異常的病人,心也有些疼著,伺候起他來,到也頗順手著,“真的,其他人都給我打發走了,珠兒在外麵看著,不會有人偷聽的,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李冼薦看破了他的地位,總有些事情他必須得做的,本來他不想讓蘭妃介入,因為現在除了錢嬪他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偏偏這件事情又不能讓錢嬪知道,李冼薦隻能在心裏默念著,希望上天保佑,這一次他沒有信錯人。

“晁大哥是個醫生。可有讓人吃了如同死去,幾日後可回轉的藥?”

“這個……”晁玉擎以為李冼薦是想借假死脫身,他不遲鈍,怎麼看不出來,這幾日朝廷裏風雲變換著,若不是一直找不到李冼薦那兩個雙胞胎兒子,大概早就變天了。

藥,他倒是有,隻不過,他是想留著給旁得人用的。

“我這裏有一封信,三日後,你在看。”納蘭煜塵從枕頭底下拿出信,遞給了晁玉擎,這信納蘭煜塵是看見過的,晨起還是納蘭煜塵扶著李冼薦去桌邊寫的,隻不過納蘭煜塵也沒看到內容,所以晁玉擎探究的目光,納蘭煜塵隻能抱歉了,“煩請晁大哥開副養氣的方子,還有,請晁大哥立刻請辭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