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煜塵接過王汝泉手裏的餐盤,示意他趕緊上前,王汝泉也沒再拘禮,連連上前,向李冼薦施了禮,“陛下。”
“王汝泉,朕這些日子,對你怎樣?”
“奴才對陛下的恩情沒齒難忘。”
“別說些冠冕的話,朕隻要你記著你今日所講。”
“奴才記下了。”
“下去吧。”
“喳!”
飯食讓宮女拿了下去,這個房間隻剩下了納蘭煜塵和李冼薦,李冼薦坐在床邊,倚在枕頭上,看著納蘭煜塵,後者關了房門,坐在了軟榻上,也看著李冼薦。
“過了今夜……”
“睡吧。”
城北,威武侯府(鄭如)書房。
吳國棟若無旁人的坐在書桌前,旁邊立著的赫然是應該在邊城浴血奮戰的鄭成才以及唯唯諾諾,腦袋恨不得垂到地上的鄭如。
房間裏,隻點了一盞燈,那些古玩書籍被微弱的燈光照耀的忽明忽暗,猶如地獄來的鬼魅。
吳國棟冷眼瞧著鄭家兩父子,手指在書桌上敲敲打打,猛地一用力,嚇得鄭如兩腿一軟,若不是鄭成才扶著,這會子怕是摔在了地上,“你們倆做的好事!”
“吳伯伯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邊城那裏現在可是地獄,您總不成想著世侄我,客死異鄉吧?”
“哼!”吳國棟翻了翻桌子上的書信,這是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那齊磊是你做的局?”
“嗬嗬,吳伯伯您這是怎麼說的呢?那個齊磊不服管教,我這不是幫您和我爹善後了嘛!”鄭成才笑得有些勉強,心說,不怪他爹怕這個人,這話明明是很平常,可總有一種壓人的氣勢,聽了他的話,總想著給他跪下。
“你就這麼善後嗎?”
“吳伯伯您別這麼說,我可是用的當年潘仁美的招式,而且我比他更加的掩人耳目呢!”吳國棟一聲冷笑,嚇得鄭成才閉了嘴,等了半天,偷偷地看了看吳國棟的臉色,才敢接著說,“我跟齊磊說邊城左麵山穀是個伏擊的好地方,他倒也聽話,帶著他的大隊人馬就去了,我沒騙人啊,那個地方確實是適合伏擊,隻不過上次一仗,南蠻已經占領了那裏,他派去的那個先鋒,沒探明情況,怪誰啊!”
鄭成才的聲音越說越小,本來這場借刀殺人讓鄭成才得意非常,可瞧見自己父親和吳國棟的臉色,他那些底氣都嚇沒了。
難道說那個小白臉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吳兄也不必太生氣,那齊磊留著也是個禍害,吾兒殺了他,又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何必動怒呢?”
“你……哎!”吳國棟誇張地捶胸頓足,指著鄭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到讓鄭家父子倆有些麵麵相覷,心說這是把您私生子給殺啦?用得著這麼心疼嗎?
“罷罷罷,兵行險招,兵行險招啊!”吳國棟衝著鄭家父子一擺手,搖搖晃晃地就出了鄭家大門。
外麵夜色不錯,鄭家倆父子被吳國棟的一番話搞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直到吳國棟矮胖的身軀完全淹沒在黑暗裏,鄭成才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我呸!什麼東西!”
鄭如沒接鄭成才的話,隻看著吳國棟消失的方向,擰緊了眉頭。等了小半晌,確定吳國棟已經走遠了,他才直起身子。
身上的氣勢以完全不同於剛才的膽小怕事,渾然地一代將相之姿。那股傲人的氣勢,立刻將還在一旁吐著吐沫的鄭成才震懾的直接跪倒在地,隻覺得剛才在書房看見吳國棟也沒有這麼的可怕。
“沒用的東西。”鄭如也不和鄭成才計較,暗罵了一句,便向著吳國棟離開的相反方向走去。
很快,也隱沒在黑夜裏。
鄭成才跪在地上,直到完全聽不見腳步聲之後,才“哐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條腿軟綿綿地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鄭如一直看不上他,和鄭如比,他那點見識算個屁!他也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來自地獄的人,鄭如身上的戾氣,不知是殺了幾百幾千人積累下來的。抹了抹額角的汗珠,鄭成才慶幸地歎了口氣。
幸虧,他姓鄭。
自從那一日看了齊磊的書信之後,李冼薦這才是第一次踏進南書房。房間依然那麼富麗堂皇,慢慢一牆的書籍整整齊齊的碼放著,高高的龍案,成摞的奏折,這些並沒有因為他這個主人的不重視而有一絲一毫的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