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阿好主仆終抵竟陵城,尋了一驛舍住下。
深夜忽降大雨,阿好驚醒過來,聽得窗外雨聲中似有一陣刀劍之聲,立即持劍起身,向外看去,阿丘卻與兩個黑衣人纏鬥在一處,左右夾擊之下已顯劣勢。阿好忙與之同迎敵苦鬥,挑開眼前之人劈來大刀。
“郎君,避開!”阿丘看到已入戰局的阿好喊道。
“避無可避。”阿好應付完身前一黑衣人,應道。
“還是這小郎君識時務。”其中一黑衣人聽得兩人對話,笑道。
“正是此二人,今日我隨那駛出陶侃大營的馬車一路而來,見到的便有這二人。”此時,身旁另一黑衣人邊攻邊道。
“如此甚好,尋的就是你們。這兩軍對壘之時尚能進出陶軍大營的定是至關重要之人,如若不是,那便是身份特殊之人。”先前一黑衣人說道。
而此時另一黑衣人已旋身來至阿好身後,欲綁了阿好。
阿好靈巧反身,便是一刺,正刺中那人手臂。
“找死!”那人見阿好如此,便使了殺招。
阿好摸一把雨水澆灌的臉,提起精神應對,如此幾個回合,奈何阿好習武不久,實戰經驗亦不足,稍顯招架不住。精疲力竭之下,阿好已被那人砍傷一刀。那人顯是要乘勝追擊,欲補致命一刀。
這時,另一人留心到這邊動靜,邊應付這阿丘的招數,邊喝道:“不可,郭將軍命我們活捉。”
阿好眼前黑衣人似一晃神,可殺招已出。
阿好卻已應聲倒地。
那人忙俯身去探,阿好似已無鼻息。嘴上念叨:“這陶侃甚是歹毒,圍魏救趙,郭將軍命我們抓個把質人要挾陶侃,可如今死的可做質人否……”
另一邊,阿丘看到此情,隻大呼一聲“公主”,拚盡全力向眼前黑衣人撲去,一陣猛攻之下,那人負傷倒下,隻待再刺上一劍,又忽感身後一股殺氣逼近,忙回首,卻見身後那大漢已轟然倒下,背上插著一把極為熟悉的劍,正是阿好的。
“郎君,郎君,公主,不能睡,快醒醒,仆帶你去找醫者。”阿丘殺完最後一人,抱起阿好,騎馬狂奔至雨夜之中。
“阿丘,我沒事。”阿好虛弱地靠在阿丘背上。
“我雖聽不懂那人言語,但觀……那人不似要殺死我,我便……我便……裝死……再趁他……”
“嗯,公主,是仆護駕不力。”
“阿丘,我終於能保護自己……”阿好的聲音卻愈來愈輕。
“公主,公主,再堅持下,馬上,馬上便能找到醫者了。”
直至淩晨時分,驟雨初歇,阿丘才找見一家點著燈,有人影的醫館。
阿丘忙抱著阿好闖進門去。
“啪——”
原是這醫館內一貌美婦人端著一碗黑糊糊的濃湯,正欲喝下,被阿丘一嚇,立時那碗便摔到地上,碎了一地,湯汁也漸濕了襦裙。
那婦人不及收拾碎碗,看到阿丘懷中的阿好,忙招呼阿丘將阿好放於榻上。
“醫者,可還有救?”阿丘看著緊張查看阿好的婦人問道。
那婦人卻並未答話。
“醫者,你可是醫者?”阿丘看著那婦人慌亂止血的動作,疑惑至極,說話間已將手伸向那婦人止血的手。
“這女郎再不止血隻怕回天乏力了!”那婦人看向阿丘,話語中卻不顯一絲慌亂。
阿丘一怔,卻是放開手去。
那婦人又將阿好上裳扯得更開,阿丘隻得退至一旁。
待那婦人處理好傷口,又轉過身來對阿丘道:“我確不是這醫館的醫者,我於數月前為這醫館主人收留。可主家今日天未亮時已出診,這女郎失血過多,來不及等主家歸來。不過你放心,我已隨主家學醫數月,不至於害死她,隻待主家回來再查看診治便是。”
說著,那婦人便推門出去,片刻又端來一盆清水,一塊幹淨巾帕,顯然是阿好已發起熱來,為之降溫。
阿丘隻默默守在榻邊,滿臉憂容。
當那婦人換至第十三次巾帕時,阿好見門外走進個風塵仆仆的老者,背著一個醫篋,知那應該便是醫者了,遂拜倒在地,道:“求醫者救救我家女郎!”說著又狠狠磕了個響頭,話音裏已然帶著哭意。
那婦人聞聲,忙轉身道:“師父,你離去不久,這女郎便來了,來時失血過多,幸而未傷及要害。我已將她血止住,其餘還待師父來看。”
那白發醫者查看一陣,讚許地看了眼那婦人。又與阿丘道:“我再開個藥方,今日若是不再高燒,便是撿回一命了。”
那年輕婦人,聞言將巾帕給了阿丘,便隨那老者出去了。
阿丘一遍遍地替阿好換洗巾帕。半晌,那婦人端著藥碗回來,阿丘又忙起身。那婦人也不言語,隻將碗中藥湯吹涼,喂進阿好嘴中。
夜半時分,阿好終於悠悠醒來。那婦人與阿丘終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