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西征軍(1 / 1)

建元二年九月,司馬嶽還是病終了,諡號康皇帝,時年兩歲的太子司馬聃繼位。

時,領司徒蔡謨等眾臣上奏:“嗣皇誕哲岐嶷,繼承天統,率土宅心,兆庶蒙賴。陛下體茲坤道,訓隆文母。昔塗山光夏,簡狄熙殷,實由宣哲,以隆休祚。伏惟陛下德侔二媯,淑美《關雎》,臨朝攝政,以寧天下。今社稷危急,兆庶懸命,臣等章惶,一日萬機,事運之期,天祿所鍾,非複衝虛高讓之日。漢和熹、順烈,並亦臨朝,近明穆故事,以為先製。臣等不勝悲怖,謹伏地上請。乞陛下上順祖宗,下念臣吏,推公弘道,以協天人,則萬邦承慶,群黎更生。”

年僅二十二歲的皇太後褚蒜子下詔應之,臨朝稱製。

次年正月改元“永和”。

未幾,庾翼病卒,臨終前,其上表請求允其子庾爰之接掌荊州,朝中上下皆未允之,輔政侍中何充等人薦桓溫。當時廬陵公主駙馬劉惔已為會稽王司馬昱之司徒,亦讚桓溫奇才偉略,若桓溫掌荊州,西蜀可定,但又直言其與桓溫相熟,知其胸中誌略,恐其後桓溫勢大難收,建議會稽王司馬昱自掌荊州。眾人默然,皆難定論。直至一月後,任命桓溫為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同時又命劉惔監沔中諸軍事。至此,東晉二駙馬攜手走向了征西大業。

人言道一場秋雨一場寒,幾場秋雨清洗過建康的巷道,秋風帶走最後幾片落葉,冬寒再次席卷這座都城。

桓溫業已赴任荊州,臨走時再次提及讓阿好再去宮中與褚皇後多多相伴。阿好隻是淺笑頷首。

這日,阿好來至宮中,再見褚蒜子已然是不一樣的光景,大手髻高聳,上戴九尾鳳簪,十二花鈿燦燦生輝,並左右步搖,與頸間綬佩交相輝映,一身絳色袍裙,端的是金貴無比。

此時,褚蒜子見了阿好,卻是淺笑相迎:“長姊近來可好?”

阿好如實道:“如若此刻我道‘皆好’,那定是假話。太後,自先帝去後,與陛下又是如何?”

褚蒜子見阿好如此直白,想來此番阿好進宮定也是與她說那掏心窩子的話,再者想到幾年內,對於阿好來說接連送走兩位至親阿弟,見她形色憔悴,便道:“陛下去時,便如巨山將崩,如何還能好的了呢,不過,終歸還有阿聃,總還要強撐下去,護這晉室不得風雨飄搖。”

說著說著,轉念又道:“阿聃在,念想便在。阿姊何時也要個孩子,有個孩子,才像在這世間有了至親之人,有了牽掛,也有了依靠。”

阿好卻笑道:“你我之依靠難道不是這偏安江左的大晉嗎?大晉若在,陛下方在,你我才安。最大的依靠應是自己給的。”

聽聞此言,褚蒜子起先並不在意,而後不住頷首:“長姊說的極是。”

忽而,褚蒜子又道:“那如今,長姊,你看桓駙馬這次伐蜀能否勝之?”

“太後如何看?”阿好抬眼望向褚蒜子。

褚蒜子正襟危坐道:“丹陽尹劉惔道,昔日與桓將軍樗蒲博戲,知其有必勝把握,才會行動,不必得,則不為。料桓將軍此行必克楚。長姊如何看?”[1]

阿好起身,斂袖道:“桓溫善樗蒲,亦勇謀,觀今之成漢,李勢驕奢淫佚,確是良機。但征伐,國之大事。而伐蜀必得破釜沉舟,一鼓作氣,一舉勝之,現既已成軍,必一擊即中。如若不能,區區成漢久攻不克,後患無窮。

褚蒜子亦起身,前行數步,至阿好身後道:“長姊,為何如此肯定?”

阿好轉身對褚蒜子一禮:“不,正因我不能斷言必勝,恐此番出征亦如大舅、小舅北伐般敗退,故而特來與太後辭別。”

褚蒜子此時才發覺原來阿好此次進宮並未著氅衣,卻著裘禦寒,原是以為阿好怕冷,原是出宮後便要遠行,知道阿好心意已決,便道:“長姊路途安順,萬般小心!”

望著阿好的身影消失在高高宮牆後,褚蒜子雙掌合十,口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