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在院中靜待許久,半晌孝才從屋內出來,卻是一步三回頭地看向屋內。阿好正欲上前,柳氏已從屋內出來,將手中之物遞與周孝,卻是方才在屋內翻箱倒櫃找出的幾枚五銖:“小郎在軍中,定能用得著。”
周孝忙推脫:“阿嫂這是為何?阿母和幺兒還需阿嫂好好看顧……阿母,阿母此番病重……”說到此處,又脫下身上襖子連同幾枚五銖再次遞於婦人。
話未說完,卻是泣不成聲,柳氏知是讓她當了給周母請醫吃藥,隻周母已病入膏肓。
“如今阿母朝不保夕……如若,如若有一日阿母……阿嫂定要告知我……哎,那時我又在何處……不若如今我便留下侍奉阿母,之後再做打算。”周孝與柳氏推拒著。
“小郎,軍令如山……”
周孝又怎會不明白,隻這家中病弱婦孺,又怎能讓他放心的了,卻聽院中一人道:“小郎君,借一步說話。”
周孝與柳氏皆回首看向阿好,阿好請周孝上得前來,道:“我願替你前行,你看如何?”
周孝起先想到此次回營正是要重新編整,他入軍中亦未幾,所熟之人不多,阿好替他前行亦非不行,但眼前這人來曆不明不可輕信。
阿好見周孝滿臉猶疑,便道:“我阿父阿母皆已亡故,隻聽說一多年未見的兄長在伐蜀的大軍之中,如今我孤身一人,無處可去。我替你前行,如有機緣兄弟再聚,那便是老天帶我不薄,如若,如若,兄弟再難相聚,就算為國捐軀了,也好過如今這般。”說著,阿好亦擠出兩滴淚來。
“可是如今軍中亦在募兵,你亦可去。”周孝仍是有所顧忌。
“是,我此番前來,本是意欲投軍。但此時投軍隻怕暫充援軍,他日阿兄若上前線,如今亂世,怕……怕再無兄弟相見之日。”
阿好觀周孝麵有動搖之色,忙又道:“我從軍,亦非為了功名利祿,隻求身前能再見這唯一親人一眼,別無他求,雖知在今之世道,此願已難,但如有一線希望,我定還要再爭一爭的,哪怕讓我舍去這名姓又如何,不過亦是身外之物……”
聽到此處,周孝亦是動容,在記憶中,自己的二位兄長皆是對他疼愛有加,此時卻已天人永隔,尤那二兄,隻差一點便能再相逢了,可是此刻卻隻餘下一絲血脈……思及此,周孝開口應好。阿好滿臉喜色,那周孝亦是感激,又花了兩個時辰,將擊鼓之法於自己平時喜好皆告知阿好。阿好細聽記下,並取來鍋底灰,將自己再度抹黑,直至晡時,阿好辭別周家叔嫂,快馬加鞭朝桓軍大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