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稱得上聖人的，應當是我的師父。”他抬頭看向了高堂上的字畫牌匾，眼裏的是無限的崇敬，似在透過那方字同另一個人對話。
梁望微微抬了眸，麵上同樣是一副敬仰的神色，說:“夫子都如此大義，那您的師父不知是何許聖人了，不知晚輩可否有緣求見一番！”
提起師父，顏學潛的嘴角勾起一番苦澀，道:“斯人已逝啊……”
“哐當。”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悶響，眾人紛紛回頭看去，原是崔涼州不慎將案上的燭台打翻了，好在是白日，沒有點上，不然怕是要遭禍了。
他連忙是賠禮，顏學潛擺擺手示意無礙，才將地上的物什拾起。
梁望慚顏，繼續道:“晚輩冒犯了，不知先人是何許大家?”
顏學潛歎了歎，道:“不曉得公子是否聽聞過，國子監祭酒，車荀。”
梁望眉眼微微一詫，這神情好似從不知曉他們是這等關係一般，叫葉汝桑佩服的緊。
“車荀大人……不是前日裏被彈劾的……”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心瞥著顏學潛的神情，果不其然，那人臉上顯出了慍色。
“朝臣狡詐，排擠忠良，陛下若看不透其中底色，那……”
他愈說愈激動，崔涼州開口忙是截斷了他的話:“夫子，慎言。”
顏學潛也意識到自己的言語不適，沉了沉氣，說:“顏某失言了。”
旁邊一直沉默的葉汝桑驟然開口說:“那據顏大人所言，此案是冤案?”
提起此事，顏學潛便痛心疾首，握拳敲著幾案，道:“老師向來清廉，怎麼可能受學子的賄賂?他眼中金錢如糞土，常是救助我家境貧寒的同門，門下弟子無論貴賤一視同仁，怎麼可能是他們口中所謂的汙者?當今聖上不明，貶我恩師，至其枉死，我等痛心矣啊……”
他說著動了心氣，緊著咳嗽了幾聲，崔涼州見狀忙忙上去安撫，但未曾開口慰藉什麼。
梁望攏了攏眉頭。
確實，那位車荀大人的名聲向來是好的，故而有傳言其受賄引了不少的轟動，也有人懷疑，可是陛下旨意已成，也無可奈何。
不過如今隻憑顏學潛一麵之詞，也尚不能確定是真是假。
他繼續順著顏學潛的話，歎道:“那車大人和那幾位身死的門下的大人可真的冤屈了。”
提起其他幾位官員，顏學潛冷哼了一聲，道:“他們?他們枉顧老師的恩情，竟聯合作證上書，讓恩師落得如此，實是死有餘辜！”
這回梁望的驚詫是不假了。
便是另外那幾個官員聯合彈劾的車祭酒?他怎的不知。
看來是有意隱瞞了消息。
“竟是那幾位大人的彈劾?”他問。
顏學潛痛心疾首，說:“師門之不辛，師門之不辛啊！”
他連連擺頭，撫著書案上一卷竹簡，繼而道:“恩師曾多次教導要為人清廉，正身天地，贈予我這他親手拓寫的書卷。如今車府被官府查抄，想要再見一見他的真品，怕是難上加上啊！”
梁望沉默了片刻，葉汝桑等人也沒有說話，屋內隻有顏學潛的歎聲。
倏爾，他開口說:“顏大人可想到車大人的故居看看?”
顏學潛抬眼，疑惑地看著他，沒有開口。
梁望拱拱手，躬身繼續道:“顏大人見諒，我乃京城人氏，初任揚州官府，名梁望。前日幾次遞上拜貼，大人都以患疾為由閉門不見，梁某隻好以這個法子見上您一麵。聖上派我到揚州調查車大人的案子，就是欲還其清白，還請顏大人莫要介懷。今日深受大人的師徒情意所染，如若大人想要進車府懷拜恩師，梁某可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