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太尉府裏,李民靈機一動,湊在張管事跟前,輕輕問道:“今日可是高相公招待倭國使節?”
“外人不得多嘴。”張管事板著麵孔訓斥了一句,但是看到李民桃花燦爛的笑臉,又應了一句,“嗯,是三個倭國大人,不過不太好伺候,所以官家才讓高相公招待他們。李二莫要在外邊亂嚼朝廷的舌頭。不然抓你進來一頓板子伺候。”
“是,是,小的當然懂規矩。張管事,小的有一事相求。”
“你倒是多事,說吧。”
“小的想去高相公招待倭國使節宴會現場看一看。不為別的,李二過去在海州的碼頭上討生活,會說幾句倭國話。”
“嗯?”張管事陡然睜大了眼睛盯著李二看,饒是太尉府裏的管事見多識廣,也少有遇到過會說蕃語的通譯。
“據說倭國古代的酋長,就是秦始皇派出去求長生不老仙藥的徐福。”李民訕笑著,腦子裏迅速回憶自己學過的日文。
張管事點了點頭,當然未必知道神武天皇的傳說,隻是感覺這個送外賣的倒是有些經曆,日後可以好好攀談一番。
“李二,這裏是太尉府,規矩可大著呢,待會兒過去的時候莫要驚動別人。若是敗了高相公和倭國大人的雅心,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李二也是明白人,斷不會給張爺您添麻煩。”
宴會放在太尉府的花園當中,周圍的廊道放上了近百隻金貴的浙燈,照得整個現場燈火通明。遠處的舞台上,幾名衣著裸露通透的舞女正在曼妙歌舞,禦用的樂工就在舞台旁邊伴奏,陣陣絲竹之音悠揚悅耳。
李民站在一株楊柳後麵,身旁就站著陪同過來的張管事。放眼望去,很快就在高俅下首找到了那三名倭國使節。
頭頂衝天炮,一撇八字胡,腰跨武士刀,全身武士服,腳下是木屐,反正日本人到了二戰的時候還流行這種裝扮,讓穿越時空的李民沒來由的一陣好笑。
倭國使節的首領名喚蜂須賀過,是日本鐮倉幕府的禦家人。如果這次出使中原之後不出意外,將會被將軍任命為浚河國守。身邊的兩名武士,一位是堂弟蜂須一條,一位是家臣北條麻鎮,著名的太刀武士。
然而之後的對話有點讓李民失望,領頭的倭國使節竟然沒有使用日文,而是直接使用怪腔怪調的漢語與高俅交談,蓋因這個時代漢語是東方世界的通用語言,自高麗到高棉,上層統治貴族都以能夠會說漢語為榮耀,何況還是派往中國的使節。
然而之後的對話卻讓李民的民族自豪感一落千丈,蜂須賀過語帶諷刺的和高俅聊起了宋朝對遼,對西夏的戰爭,談及到契丹人如何打漢人的草穀,談及到平夏鐵鷂子如何把宋軍打得落花流水。高俅就是一個不懂軍事的破落戶,隻好滿臉笑容的胡亂應承著,也不管這幾乎是破壞外交禮儀的羞辱,倒是坐在後邊的幾名禁軍軍官滿臉溫色。
“倭國人就是這般態度。“李民不自覺的說了一句,貌似古代日本應該對中國挺尊敬的,後世的論壇上還有派遣“慰安婦”來中國度種的故事。
“蠻夷不識教化。”張管事頗為文雅的吐了一句。
突然倭國使節提出了要求,要與宋朝武士進行比武,切磋中土與東瀛的武藝。
這個要求提出,宴會現場的氣氛一時尷尬起來。宋人好文,整個朝堂之上從來就沒有好勇鬥狠的風氣,更何況是接待外交使節的宴會。
高俅年約四十,與電視劇當中形象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胡子,但是人高馬大的身材還是可以看出運動健將的風姿,隻是強壯的體魄掛著華麗的官服有些不合時宜。
倭國使節的要求,高俅猶豫不決,隻是大腦當中始終回憶著道君皇帝的麵授機宜。
抬頭所見,東洋矮子目空一切的站在自己麵前,高俅兩根手指不自覺的敲擊著硬木幾案,渾然沒有了上個月檢校京畿禁軍的威武風姿。
“太尉大人,泱泱大國沒有一個可以應戰的武士嗎?”說著,蜂須賀過有意把手伸向腰間的太刀。
咄咄逼人的氣勢讓高俅心裏很是不爽,但也知道自己必須答應這個要求。側首看了看宴席上的那幾名禁軍軍官,暗自思忖比武的人選。
這個時候身邊伺候的高衙內向假父耳語了幾句:“父帥,事關國體不可造次,可密室相議。”
“蜂須賀過大人,本官有事方便一下。”說完朝著倭國使節拱了拱手,徑自隨著衙內離開宴席現場。
耳房內,高俅端坐在交椅之上,聽著高衙內從容有序的說道:“倭國人畏威而不懷德,好勇鬥狠,不知禮儀。如果不借此殺一殺他們的威風,日後勢必對我中國更加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