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阿婆。”朱歌接過阿婆手裏的白蘿卜,滿懷感激,“其實這個年代也挺好的,起碼人間的真情還尚在”。
“阿婆!您多保重身體!等著兒子回來孝順你吧!……”朱歌走出很遠,還重複的喊著這句話,隻是那些藏了很久的淚水再也堅守不住,滾滾燙燙洋洋灑灑的落在了東漢末年這處不知名的土地上。
天際交界處,阿婆和全村的人還在遙遙的揮手,朱歌孤單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漫漫黃土中……
…………
朱歌一路沿黃河向東,走的全都是些人跡罕至的羊腸小路。按照村裏人告知的年號,朱歌在走之前已經大概推演了曆史上在這一年發生的大事。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曆史上的這一年可不能算是個太平年,雖然具體發生過哪些大事朱歌說不上來,但是戰爭肯定是有的,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走小路安全係數高一些。
悶熱的天氣,空氣中一毛線的風都沒有,也看不出有下雨的跡象,朱歌病秧子似的身子骨,在徒步十公裏左右的路程後終於支不住了。
“先歇歇,路不是一天走出來的,”朱歌把大背簍子放到地上,取出饅頭就著大白蘿卜一邊往嘴裏塞一邊思忖,從前都是有飛機不坐火車,有高鐵不買動車,現在隻能靠自己的兩條腿。“哎,還是自己的東西最實在,在哪兒都能用!”朱歌欣賞著自己的大腿出神。
朱歌雖然是沿著黃河向東而行,卻並沒有緊貼著黃河的岸邊走,而是沿行了山野村夫獨辟的一條狹長小路,這條小路緊依楊樹林邊緣,與黃河並行而下,在黃河與楊樹林中間,有一道極為厚實的防水大壩,相當宏大的防洪防澇設計。但卻沒有人知道這道堤壩是源自哪一朝,也沒有人知道是哪一位水利學高人主持修建,它孤零零築在那裏,就跟孤零零的朱歌一樣,同在異世的天涯裏淪落,無人問津。
朱歌在穿越到這裏之前,也曾經幾次路過黃河,在那個科技水平異常發達的年代裏,卻沒有見到過黃河兩岸建有這樣的水利設施,時下見到眼前此景,不禁心生感慨,“這麼利國利民的水利工事不知是毀於何年何月,是毀於人禍還是天災,總之後世人是無緣得見了。”
剛啃了幾口蘿卜,朱歌的腦子轉悠的又比平時快上不少,“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到洛陽,倒不如先去飽覽一番黃河的勝景。”朱歌自己雖然曾經幾次路過黃河,但都沒有親自在黃河邊兒上駐足,今日有機會,一定要先好好開闊開闊胸懷和眼界!
主意打定,朱歌背起背簍子,叼著半個白蘿卜就起身向黃河岸邊進發。
楊樹林綿延不盡,一眼看不到頭兒,但是寬度卻隻有百米,一掃就能看到結實的高壩,稀稀落落的的楊樹根根筆挺,像是成排的士兵,在守護著滋潤華夏兒女的母親河。朱歌穿過楊樹林,爬上大壩,放眼一望,頓時有些失望。
眼前的黃河水在靜靜的流淌,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湍急暴躁,更沒有咆哮千鈞的力道,雖然看上去渾厚緊實,卻更像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水流搖搖擺擺,順流而下,又像極了女人濃密的秀發,“難怪古時候人們會把黃河稱為母親河,原來她是這麼溫柔。”朱歌雖然沒有找到胸懷開闊的感覺,但是看到黃河以這種麵貌存在於東漢,除了有些失望,也很欣喜。
幹旱讓黃河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大壩是寬闊的層梯,以逐級下沉的方式修建,要想真正近距離感受黃河,還要走下大壩再往前走上一百多米,朱歌又徑直往前走,一直到黃河的沿兒邊。
黃河雖然水位下降,略顯消瘦,但神采奕奕的大河風貌仍然尚在,朱歌越接近黃河水,就越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無法細致的描繪,卻真實的存在著。也許是人與水之間存在著的特殊的聯係,也許是這是一條流經幾千年漫長歲月的母親河,它認識現在的朱歌,也認識一千八百多年以後的朱歌。
“嗬,黃河水原來這麼清。”朱歌走到黃河邊兒,見河水竟然清澈見底,不由得用手掬水而飲,飲完還不忘用手指著黃河一番奚落,“別看你現在這麼清,一千年以後你就變成黃泥塘子了。”朱歌哈哈大笑,笑聲隱約有傷感縈繞。水變黃,人變老,歲月最無情呦!
“這條河也是前陣子才剛澄清的,從前,它也很黃!”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勾腰駝背的寒磣老頭兒也在旁邊兒用手掬水,距離朱歌十尺不到,卻來的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