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嚇得連連後退,直至到了門邊,她渾身發抖地微微舉起手指向外來客,艱難出聲:“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外來客恍若未聞,與先前女人極其相似的麵容痛苦的蜷縮在一起,艱澀而又沙啞道:“你吃了我的臉,就想著多活一年嗎?做夢!長生不老豈能是你這種人能得到的?!”
陳申心底咯噔一聲,長生不老……倒是有些熟悉。
祭司不理解他自言自語些什麼,趕忙將柴房門草率淺扣了一下便離去了。她轉身走的一刹那仿佛看見了門縫內,變回外來客麵容的男人詭異的笑了一下。傍晚一直有些瘋瘋癲癲的小元的癔症更加嚴重,不停地開始尖叫暴怒砸東西,將鄰居和來訪親的好友嚇得不輕,紛紛勸說祭司做一場法事,她也覺著小元這個樣子讓人害怕便在申時開始驅邪。再後來便是小元被外來客咬了的不願回憶的悲痛經曆。
祭司不停地落淚道:“都怪我,要是我沒把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趁早殺了的話,小元也不會被他咬死的。”
梧桐皺了皺眉。祭司繼續道,從小元下葬那一天她就大病了一個月,幾乎每日都在後悔為何自己沒有將柴房的門鎖好,小元那天也一反常態的癡呆自言自語變得極其暴躁易怒,她懷疑是外來客不知是怎樣的法力讓小元變成這樣的,她身體好了之後便開始拷打外來客。
外來客的女人臉告訴了她幾個村子裏沒聽過外來客說過的話。其實大旱並不是在三年前才開始的,是三年半前便有端倪了,南方並沒有多少雨,北方卻是時不時下一場大暴雨,卻在第二日將水退的一幹二淨。但地方官將此事壓下去了,更是給老百姓施壓不管有沒有水源和雨水,他們都得在收獲糧食之前將糧食納稅給交上來。
百姓不得已隻能求助河神,不停地投了很多肉類進到幹涸的河中,忽地有一日有人被河神托夢了。在夢中河神很是震怒,不停地怒斥他們這種做法有失公允,這是山神的神罰與他無幹,不用再來擾他清夢。除非是在南方最大的一座梧桐山中進獻童男童女一對,許是能將山神的怒氣消下來。
那個被河神怒斥的人便是南方最大一條河的附近地方官,第二天便貼了告示獎勵進獻的人今年不用交賦稅,一幹人紛紛進獻。第二天孩子不見了,河裏的水位隻增不減,將地方官的府衙給衝了個幹幹淨淨,包括那些進獻孩子的城裏人。外來客和他的妻子便是從那個地方逃到了京城,他們向陛下訴說著山神的震怒和河神突然的發難,卻讓陛下動了一些不一樣的心思。
陛下假意收留了他們幾日,其實不然,宮中並沒有人給他們送吃的和穿的,隻能將孩子安置在宮門口將就一晚上。他們沒有落腳的地方,隻得繼續一路往回走,見過了人吃人的場景,也迫不得已與他人換下剛生下不久的孩子,但那一次,是他和她第一次吃到不一樣的肉的味道——鮮美至極,帶著特殊的奶香味和肉香味,連血都是甜膩的,比他們喝到過的雞湯還要美味。也許是太久沒有吃過一頓肉,也有好不容易從白骨堆裏先搶到的水,他們將他人的孩子燉了之後吃的大快朵頤,連紫河車都沒有放過。
外來客和妻子繼續南下,看見有水源的地方便會衝上去喝個暢快再將背帶裏的壺接滿水,直到遇到一個男人,正在和很多長相怪異的禽獸交談。那個年輕男人看上去病怏怏活不久的樣子,眸子卻是黑亮黑亮的,正在林子裏與禽獸交談著,他們二人無意碰到便在一邊躲著,還是有一些話語落入了他們耳中。
梧桐忽地打斷了她的話:“朝廷的皇帝是這樣的嗎?”他依稀記得……印象中的男人身著龍袍,目光和藹親切。
她看向梧桐,“你倒是會些法術,是朝廷派來找到這裏的麼?”
梧桐老實答道:“不是。我感覺得到,東邊已經沒有龍脈的氣息了。”
陳申聽到這句話不自覺的身子顫了一下,指了指東邊的方向:“你是說,元代已經覆滅了?”
梧桐點頭,又搖頭道:“不全是,幹旱了三年國庫已經空虛了,但當朝陛下勵精圖治開墾荒地合理利用水源,還是將民心穩定了下來且每月發救濟糧,最近一月的龍脈失蹤了,有時卻又會突然出現一段時間。不知是不是朝廷動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