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寧念轉身就要離去。
老差頭望著寧念的背影,忽然將其叫住:“寧小子。”
寧念回頭,一臉疑惑。
老差頭盯著他看了半晌才說道:“去後院我住的那屋,床頭上掛著一柄腰刀,你把它取來。”
寧念不解,可還是照做,沒多時便將腰刀取了過來。
老差頭半坐起身,他接過腰刀,撫摸著簡陋的刀鞘,忽然問道:“會使刀嗎?”
寧念一怔,隨即點頭回道:“沒接差前,天天出城上山砍柴,應該差不哪去。”
寧念說的認真,可依舊將老差頭逗樂。
老差頭嘿嘿一笑,說道:“早些時候,雷老虎派人來找過我。”
寧念麵無表情,聽得很認真。
老差頭將腰刀遞到寧念手中,長舒口氣道:“我這把年紀自然不會怕他,這把刀你帶著,以防萬一。”
京兆府內,隻有巡捕以上的差職才有資格配發兵刃,似寧念這等級別的小衙役,資曆不夠,府裏隻給了一根短棍,重要的反而是那塊象征身份的鐵質腰牌。
老差頭同樣沒有資格配發兵刃,他之所以有這柄腰刀,還是年輕時偷偷攢錢,私自找人打造了一柄,不過這些年也沒敢拿出過驛館。
今日早些時候,寧念還沒來之前,黑虎幫的人突然來到了驛館,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憑老差頭對雷老虎的了解,今夜肯定有事要發生,至於會發生什麼事,老差頭就一無所知了。
他本窩在躺椅內苦思冥想,直到寧念到來,這才恍然。
因為不管黑虎幫今晚要做什麼,到時候肯定會被巡夜差的寧念碰上,按寧念的性子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黑虎幫的人為非作歹。
到時,寧念難免不會攪了黑虎幫的那些齷齪事。
老差頭想清其中緣由後,內心十分擔憂。
他雖然與寧念非親非故,可這一老一少,皆是苦命之人。
兩人平日裏多有幫襯,寧念性格又溫和淳樸。
時間越長,老差頭對寧念是越發滿意喜歡,有時甚至動過收寧念為幹孫的念頭。
但回過頭又一想,這種事畢竟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
人家願意不願意還是兩說。
這一年多來,老差頭本就多受寧念照顧,而他自己又貧苦一身拿不出丁點細軟,所以最終也就打消了這些念頭。
火光下,寧念緘口不語。
老差頭思忖片刻,他明知少年的脾性,可還是說道:“白日裏無事,我歇了一天。平時你總喜歡搶著值夜差,要不今夜就由我來巡街吧。”
寧念看看手中的腰刀,將其倚在了躺椅旁,笑道:“吳爺您的好意我領了,可您上了年紀,腿腳多有不便,再說按輪值本該我今日巡夜,我怎麼能占您便宜。”
老差頭望著寧念,張張嘴卻無話可說,渾濁的雙眼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縷擔憂。
他知道勸不動寧念,歎口氣不再多言。
寧念安撫好老差頭,毫不猶豫的轉身出了驛館,將門帶好的同時並未著急離開。
雷老虎三番兩次來找他倆,就是癡兒也該察覺出其中異常了。
寧念不傻,相反他還很聰明,隻不過他有時候做事更願意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所以在外人看來有點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憨傻。
此時他默默盯眼前房門,內心波瀾不驚。
這一門之隔。
進,則平安無事。
出,則前途凶險。
少年既選擇了出,便不懼那未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