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豐盈(1 / 2)

聽完丈夫這句話,再見劉根喜看著自己出神,婁清荷心裏就跟明鏡兒似的,她清楚丈夫此時此刻腦子裏、心裏在想著什麼。想到這裏,一股緋紅竟然悄悄的掛上她的臉頰。

“你說啥嘞,羞死人......”婁清荷眼神迷離,睫毛低垂的樣子,更讓此時的劉根喜心思蕩漾。他不顧尚在給他剝雞蛋的婁清荷同意不同意,將她一把拉到自己的懷中,趁勢在她滾圓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大哩,圓哩!好生娃娃哩!”

婁清荷將整顆雞蛋全部塞進丈夫的嘴裏,她笑了,又露出那顆俏皮的虎牙來。

“根喜......你說,給你生幾個娃娃......你才能消停哩......”

劉根喜似乎想說什麼,但滿嘴的雞蛋將他噎的咽不下去,話也說不出來。

五月末,好天氣的時候,高高的太陽掛在天上,濃烈的陽光照著大地上的一切。而這時鄉村上空的太陽,正猛烈的照射著清荷所在的這個安靜的村莊,還有村莊附近,一望無際的大塊大塊的金色麥田。

風吹麥浪,颯颯作響。有這樣濃烈陽光的照射,麥子熟的更快,這也意味著,莊稼人眼中大過天的一年一度的麥收時節,即將到來。

麥收的到來,意味著一場不分晝夜的忙碌即將到來。麥收前,莊稼人除了收拾準備麥收用的農具和物資之外,也會忙裏偷閑,趁著麥收前的好天氣,好時機,好好的歇息一下,補充體力精力,好為麥收大幹一場。

鄉村最好的歇息地,不是田間地頭,也不是巷子胡同,而是鄉村特有的風景地—鄉村牆根。

鄉村的牆根,莊稼人圍牆而坐,或曬太陽,或短暫休息,或聊聊家長裏短,或吹吹牛,侃侃大山。莊稼人就在這裏釋放著農作的疲乏,就在這裏憧憬著未來的幻想,也在這裏發泄著心中的苦悶憂愁。莊稼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容貌各異,衣著各異,各懷心事,各有悲喜。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一致選擇了在牆根這裏歇息。似乎也隻有在這裏,才能找到各自的心安,也隻有在這裏,才有一種踏實的歸屬感。

有的人心有煩悶,在牆根處說說,可能就撥雲見天,心中豁然開朗。有的人心有喜樂,非得到牆根來,找人分享,這種喜樂便不能充分感染人似的。

牆根就是一個舞台,就是一個視角,就是一處人生。牆根沉默不語,但它永遠有耐心的在聽人們傾訴,牆根也在用它的沉默和包容,讓人們感受到許多亙古不變的道理。

空氣中傳來陣陣香味,夾雜著麥子成熟的甜香,夾雜著田野地頭不知名的野花的香氣,夾雜著黃土地蒸發出來的一陣陣滾燙的熱氣。

有布穀鳥在叫,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永遠不知道疲倦似的。

劉根喜娘此刻也沒有閑著,她將即將要大派上用場的各種農具一樣樣找了出來,放在小院的水泥地上,一樣樣的農具各有它的用處,竟然擺滿了一院子。

根喜娘指著一根叉麥用的木叉說:“你看,這木叉的叉子都快折斷了,這樣的叉子咋能叉得起麥子哩,得趕緊去置買一個新的來......”

站在她旁邊的兒子劉根喜趕緊說:“娘,莫急,這好辦的很,我這就去買!”說著,抬起腿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急啥哩,不是娘不信任你,這種事還得你爹去辦,他幹了一輩子的莊稼活,買啥樣的木叉,比你懂,喊你爹去吧......”劉根喜娘轉身沒瞧見劉老漢,又跟著抱怨一句:“這老頭子,撂下飯碗就不見了人,保準又到門口牆根那裏嘞!”

“我去叫!”婁清荷在旁邊聽到了,說著,快步走向大門口。

果不其然,劉根喜他爹就在牆根那裏。

他穿著粗布汗衫,一雙舊布鞋,正穀堆在一排像他一樣的莊稼老漢裏頭。太陽毒辣辣的照的人睜不開眼。按照常人的理解,這個時候防曬曬還來不及呢,誰還能坐在日光裏頭曬大太陽呢?但莊稼人可沒有這個概念,他們坐在光裏,坐在太陽裏是一種享受,這種享受是從身體到精神,都可以感悟到的。習慣了在烈日下勞作的莊稼人,對太陽有一種濃烈的依戀與癡守。農人們習慣與太陽日月相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太陽,再毒辣的太陽,他們不會躲避,他們隻有歡喜。

更何況,這麥收之際,有這樣濃烈的陽光,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