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知道,此事若不抓緊,江州的情況不容樂觀。”
“……可陛下已經說了,不讓你我……”高直欲言又止。
“那金虎幫的事就更得查明了。”
桂詣川輕輕敲著桌子,眉頭輕沉。
“我有感覺,此事並不簡單……他金虎幫二幫主向來寶貝自己的兒子,若隻是普通爭鬥,怎麼會十多天不聲不響?不報官也無爭鬥?”
空無一物的酒盞,黯淡了下半夜的月。
桂詣川雙眸如玉,深沉水底。
“京中……怕是又要再生變故了。”
薑羅這個姑姑,可不是什麼知難而退的人。
更何況,隻是自己哥哥的兩句阻攔呢?
如果隻是因為自己哥哥一兩句的拒絕,就放下心中的盤算,那是不可能的。
上次說完要為薑衡尋門好親事後,沒幾日,薑羅就拿了一張帖子,再度上門,其上寫著吳國公夫人六十大壽,邀請薑家女眷到府赴宴。
女眷。
本來薑衡還沒想明白,為什麼這個明明眼裏裝滿不屑和厭惡的姑姑,要不厭其煩地為薑衡介紹親事,直到她前廳一坐,聽到薑羅拿著帖子和薑禮絮叨,才發現她打得是這個主意。
“……家裏沒個女主人,終究不是那麼回事。”
薑羅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看著自己哥哥。
“哥哥費盡心力,找尋崔……嫂嫂和阿衡多年,如今嫂嫂已經去了,但再怎麼說,孩子是找回了,而且長大成人了……”
薑衡站在窗下,在這個位置,她與薑羅之間隔著屋內的屏風,表情看不真切,卻能把薑禮此時的狀態看得一清二楚。
儒雅的中年男子唇上的短須略顯潦草,聽到自己妹妹的話,臉上又現惱色,剛要說什麼,又被薑羅搶過話去。
“兄長,就算你覺得國公嫡子是高攀,但再怎麼說,阿衡也是到了年紀了,若是沒個女主人主持看著,那怎麼能行?”薑羅急急地說,“就像這回婆母大壽,遍邀京城權貴,若是有主母領著,與別家相看相看,阿衡何愁結不上好親事啊……?”
薑禮看著薑羅,好一會沒有說話,半晌,眉頭舒展,拿起桌上的茶盞。
“好親事也不一定非得什麼王公貴族。”薑禮語氣平平,“我們這一旁支也就剩我倆,光耀門楣的是自有主家,阿衡隻要能找個稱心如意的就很好。”
“兄長你怎麼能這麼說?!”薑羅都忍不住跳了起來,“爹娘早亡,哥哥你掙了功名、做了官,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就算你對阿衡的親事不上心,阿衡長在鄉野,如今做回官家千金,說不定就盼著能嫁個豪門公子……”
“夠了!”
薑禮冷冷喝斷薑羅的話。
“這些年,不是說過繼,就是讓我再娶,我薑禮孤身一人,又何勞族中宗親、自己親妹如此記掛在心?”
薑衡聽到這句,心裏一跳,又離得近點,好像這能聽得更清一樣。
薑羅為薑衡找親事是幌子,是想自己兄長結一門讓主家宗親滿意的姻親——或許也不是幌子,薑衡若是有門好親事,薑家也是樂見其成。
這姑姑雖然和父親是一個娘肚子出來的,胳膊肘卻總是拐向的是薑家主家,為主家做事、聽主家指使。
薑羅在屋中來回踱步。
“……太後娘娘對兄長一向看重,為什麼……”
薑羅咬著牙,還是忍不住說:“為什麼哥哥就是這麼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哥哥身在工部,若是有太後幫扶,未來官至二品那不是輕輕鬆鬆嗎?”